陳琅從床上醒來的時候, 還睜著眼睛放空了好一會兒,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錯覺。
當意識漸漸回籠,他低頭扶著額頭, 腦中思緒一團亂麻,再次回憶了一遍這個世界的情節, 這才從床上爬起來。胸口隱隱刺痛,他皺眉撫了撫自己的胸骨, 摸到那個微微凹陷的地方, 稍微用上一點力,按了一下。
痛, 還是彆弄了。陳琅下了床環顧這個公寓一圈,給自己泡了一杯枸杞水喝。
原主有白頭發了,這是陳琅不經意照鏡子發現的。才三十三歲,卻讓陳琅有了一點點中年危機感。
喝完枸杞水他看到了助理給自己發的消息,已經聯係到原主的最後一個情人了,說是坐著輪椅今天才剛剛出院, 有隻腿前些天已經做過手術,這會兒還沒恢複好,他已經把人接到房子裡去了。
陳琅眉頭微跳,目光停在助理發過來的一串地址上麵。
速度怎麼這麼快?
這助理不會是誤會了他意思吧?
但是這會兒時間都已經不早了, 陳琅洗漱完出一趟門。
看那套房子的地址,應該也是原主陳修名下的房產, 陳琅唏噓原主真是個有錢人,一個情人給一套房子還外加一大筆分手補償,有夠闊綽的。
他還被叫做陳總的時候手裡都沒握過這麼多錢。
車子停在一處小區前,陳琅下了車,被助理引進小區內, 上了一棟單元樓,當推門而進的時候,陳琅已經做好了麵對無異於前麵幾人或糾纏或要錢或挽留或發瘋的準備,但是沒想到剛進門後就看到一輛側翻的輪椅,那旁邊似乎還有個人,背對著他們倒在地上,有些無力的掙紮著。
助理快步走過去將輪椅和人一起扶起來,“怎麼忽然就摔倒了,你沒事兒吧?”
“沒事。”那人經他攙扶,勉強站立著這樣回答。
是一個非常年輕的聲音,像是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的那種音色,背影細瘦,低垂著頭,可能是摔得狠了,他扶著助理的手在不自覺顫抖,右腿完全不能碰到地麵,隻能十分勉強的半蜷縮著,看起來就快要站不住了。
陳琅眉頭微動,覺得有點不對頭,他背著手繞過去看這人的臉,腳步卻忽然一下子定住了。
對麵是很年輕的一張臉,也不知道有沒有成年,身上穿著洗得發白發舊的圓領T恤和一條黑色運動褲,在陳修這麼多個情人裡麵,他是長得最像秦君彥的,尤其是秀挺的鼻梁和嘴唇,但唯餘一雙深黑色的眼睛,有著與秦君彥身上那股從容冷淡,乾什麼都遊刃有餘的氣質不相符的死氣沉沉來。
秦君彥的存在感不弱,就算是就坐在那兒不言不語也不會讓人輕易忽視他。
而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個黑沉的影子,臉上沒什麼生氣。
陳琅定定的看了他的眼睛一會兒,朝他伸出手來,“腿怎麼樣,你先彆站著。”
楚嘉裕看著他伸出來的那隻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這個金主他隻見過一次麵,同時也是因為那僅有的一次見麵,讓他們定下了這樣的關係。
他拿了一筆錢去填補外公癌症住院時的窟窿,同時也答應了這人的要求做他的情人。他知道對方衝的一定是他這張臉,因為第一次見麵時對方就怔怔的盯著他的臉看了很久。
可是外公卻沒能保住,錢在他手裡,現在用不用出去這意義都不大了。隻是前不久外出兼職收尾的時候不慎摔了一條腿,恰巧錯過了他這個金主的第一次傳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