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不費吹灰之力贏了一局,正高興著,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贏的是個新手。
“這次不猜拳了,我讓你先下。”
這是……被小瞧了?裴澈微怔,而後唇角微揚,似笑非笑地道了句“承讓”,便落了一子在天元旁邊。江淼則仍舊落在了天元上,這是他的習慣。
隨著時間的推移,棋盤逐漸被棋子占滿,江淼也從隨心所欲,變成了舉棋不定,每下一步都麵色凝重,需要考慮許久才下手。
這段時間,已經足夠裴澈摸清江淼的底細,他不再放水,利落地放下一子,結束了戰局。
江淼有些不服氣:“再來一局!”
……
“再來一局,嘿,我還就不信了!”
……
“再來!”
“……”
連續幾局,結束的都非常利落。江淼除了最初贏下的一局外,再也沒連成過。
“你真是第一次下?”江淼氣鼓鼓地看著裴澈,開始懷疑他的誠信。
“在你之前,還從未聽過如此有趣的棋,阿淼,承讓了。”裴澈笑得溫文爾雅,但眼中的調侃之意,卻要溢出來了。
一直贏當然有趣了!江淼哼了一聲,將那罐黑子擺回原處。
“不下了?”裴澈看他抿著嘴一臉不快,心知自己剛才過分了,想著下次務必造出針鋒相對的棋局,才能看到他臉上更多有意思的表情。
“不下了!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我最厲害的是象棋,如果今天你是和我下象棋,早就輸哭了。”江淼也就是仗著這裡沒有象棋才吹吹牛,下棋輸了沒事,嘴巴得硬。
“象棋?”裴澈思索了一會,“可是象戲?”
江淼喜歡象棋,自然知道古代是叫這個名字的,他道:“有點像,但又不同,形製和規則都不一樣。”
“哦?怎麼個不一樣法?”
見裴澈感興趣,江淼便坐到書案前,拿起毛筆蘸了蘸墨水,在紙上一邊畫,一邊給他解釋。雖然他的圖很醜,但配合著話語,裴澈還是聽懂了大半。
“確實不一樣,這種玩法,好像比象戲更有趣些。”裴澈若有所思,他確實沒聽過這樣下的棋。
“那當然了。”以前公園那些老頭,一下就是大半天不挪窩的,江淼有時候會過去看,一局棋能膠著好久。
兩人在湖上飄了許久,裴澈開始練習作畫時,江淼沒事可乾,便在旁邊吃東西。吃到蘋果時,他問裴澈:“你會不會畫蘋果?”
裴澈沒有說話,手上卻十分快速地在紙上畫了個蘋果。
“還挺像的。不過,我能畫出比你更像的,你信不?”江淼上小學時,學過兩個月的素描,那老師整天讓他畫蘋果,畫的他看見蘋果都想吐,後來就沒學了,直到現在,他還是隻會畫蘋果。
裴澈想起他捏的桃子,頓時覺得蘋果也挺可信的,便道:“不知在下可有幸欣賞到阿淼的大作?”
“可惜啊,這裡沒有炭條,不然你就能看到了。”江淼左右看看,遺憾地表示裴澈今天是看不到了。
裴澈剛想說要不等下上岸了讓人取來,江淼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騰地站了起來,朝外頭的船夫喊道:“大哥,麻煩你將船靠岸!”
“怎麼了?”
“我還得去接小石頭呢,這裡離他的私塾還挺遠,得早點回去。”江淼解釋道。
裴澈有點遺憾,但還是命船夫靠岸,然後讓馬車先送自己回去,再送江淼去接弟弟。這邊離國公府不算遠。
兩人剛下船往外走去,高樓上就下來三個人。
“你們剛剛看到了嗎?那是裴澈吧?”一個富貴公子哥打扮的人盯著他們越來越遠的背影問道。
“是他,他那張臉誰不認識?”說話的人語氣很是鄙夷,顯然是有些嫉妒裴澈的長相。
“他我倒是認識,他旁邊的那人是誰啊?穿那樣的衣裳,難不成是裴澈的小廝?”一個有些矮胖的男人說道。
“忠國公府的下人隻能穿這樣的衣裳了?難不成他們府上手頭如此拮據?”那公子哥覺得不像,可又說不出裴澈為何會與他一起在船上待了這麼久。
那公子哥帶著疑惑回到家中,卻發現他爹和他叔叔正在聊天。本想偷摸著從旁邊繞過去,卻不想從他們口中聽到了裴澈這個名字。
他細細聽下去,發現他們說今天忠國公府接到了兩道聖旨,一道是封裴澈為世子的,另一道卻是賜婚,隻不過賜婚對象是個男人,據說還是個小販。截然相反的兩道聖旨,將眾人的思緒都搞亂了,他們搞不清楚,這皇上到底是看重裴澈,還是不喜他?
今天在梅園見到的兩個並行的身影從腦海中浮現出來,公子哥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那個,不會就是裴澈的未婚夫吧?
他們世家子弟的姻緣,竟然已經艱難至此了嗎?裴澈那樣的都隻能娶男妻,他還能娶到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