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很順利地拿到了,江淼到家時,他二叔不在家。二嬸給他取八字時,問他是不是在城裡找到意中人了。
江淼有些不好意思,含糊了幾句之後,就將此事糊弄過去了。不是他想瞞著,實在是時間緊,要是說出自己和男人成親的事,估計二嬸馬上就會讓人去叫田裡的二叔回來。還是等一切塵埃落定再告訴他們好了,說不定,中間還會有什麼變故呢?
他取了八字後,就往外趕。馬車等在村口,裴澈坐在上麵,揭開簾子打量著外頭的景色。上次他途經此地時,根本沒想過,未來的某一天,自己會和這個地方有牽扯。
“累死我了,喏,拿去。”江淼一上車,裴澈就遞過來一杯茶水,溫溫的,正好入口。江淼接過茶水灌進嘴巴,然後伸手入懷,掏出了一張泛黃的紙,上麵記著的,就是他的生辰八字。
裴澈接過紙,展開看了看,心中默記下裡頭的信息,然後又小心地疊起,妥帖地保管好。
此時已是下午,兩人匆忙趕路,來時隻在車上吃了糕點,此時肚中已是饑腸轆轆。可惜一路上並無什麼茶寮酒肆,隻能忍著了。
入了城門之後,裴澈提議找家酒樓吃飯,江淼覺得天色有些晚,就拒絕了,橫豎家裡小的也還沒吃,他便下車在路邊買了點東西,準備回去之後自己做。
裴澈的馬車還從來沒有載過食材,他看著綁了腳被扔在角落撲騰的雞,忍不住生出些新奇怪異之感,在遇到江淼前,他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和雞同乘。
江淼見他一直盯著雞,想起這人好像很愛乾淨,便道:“這雞不會拉在車上的,我在它下麵墊了個布袋。”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裴澈聽見後,腦子裡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頓時俊臉一白,鼻間似乎也傳來了若有若無的臭味,一時竟有些呼吸困難了。
“阿淼,能否把它放到外頭去?”裴澈艱澀開口,他實在不想和雞坐一塊了。但雞是江淼的,他不好讓人直接丟出去。
江淼忍笑,過去將雞挪到外頭,讓車夫幫著照看一下,裴澈這才鬆了口氣,心想著,以後出門,是不是要多備一輛馬車?
馬車走的很快,天還沒黑下來,就已經回到了益豐街。江淼提著東西往裡走,見裴澈也要跟著下車,便道:“你在車上待著,我進去把你弟弟送過來,再不回去就晚了。”
裴澈道:“無妨,到時候在車前點兩盞燈就行。”
見他沒明白自己的意思,江淼又道:“我是說你再不走就要宵禁了,到時候讓衛兵抓住就不好了。”
“無妨,城裡的衛兵認識各府的標記,他們不會攔我的車。”裴澈一邊說,一邊動作瀟灑地走下馬車。
江淼很無語,合著宵禁禁得隻是平民百姓,對這些特權階級不起作用?這萬惡的舊社會,還讓不讓普通人活了!
小石頭聽見說話聲,從屋裡跑出來迎接。外頭還有些光線,屋子裡卻早已點起了燭火。
“哥哥,你回來啦!”小石頭跑過來,伸手要幫江淼提東西。
“不用了,沐兒呢,他去哪了?”江淼見隻有他一個人出來,隨口問道。
“他在屋裡寫字,我已經練好了。”小石頭天真無邪地說道,絲毫沒注意自己的話給裴澈帶來的震撼。
他轉身走進小石頭的書房,昏黃的燭光下,裴沐正端坐在書桌前,手指僵硬地握著一支筆,麵無表情地盯著鋪在桌上一塵不染的白紙。小石頭還貼心的在他的旁邊擺了一張自己寫的,讓他可以模仿。
裴澈走近後,才發現裴沐的衣裳和頭發都有些淩亂,也不知道他和小石頭下午在一起做了什麼才弄成這樣。但相較於以前的模樣來說,還是這樣看上去更加鮮活些。
“沐兒,你想學寫字嗎?”裴澈走到他身後,握住他拿著筆的小手,“哥哥教你寫。”
潔白的紙上,添上了道道墨痕,裴澈邊寫邊念:“裴……沐……,沐兒,這是你的名字。”裴澈握著他的手一筆一劃地寫著,想讓他記清楚這兩個字的走勢。
裴沐原本好好的,字寫出來後,眼神中卻流露出些許焦躁,被裴澈握著的手,也開始掙紮。
“沐兒,怎麼了?”裴澈不明所以,連忙放開他的手,以為自己弄痛他了。他不知道弟弟為何會突然生氣。
裴沐被放開後,手上的動作停下了,眼睛卻緊緊盯著旁邊那張紙,紙上是小石頭寫的字,個頭很大,透著一股初學者的稚嫩。
裴澈觀察了許久,才猜出他的想法,沐兒恐怕是將小石頭的字當作了範本,剛剛發脾氣,是因為覺得寫出的字和小石頭的不太像。這個猜測讓他有些啼笑皆非。
他小心翼翼地說:“沐兒,你不要生氣,哥哥這次好好教你寫,行嗎?”
裴沐頓了頓,沒有說話,但裴澈的手再次握上來時,他也沒有掙紮了。
裴澈模仿著小石頭的字,在紙上寫著。他到底練字多年,習慣一時難以更改,雖已儘力模仿,仍隻有七八成相似。裴沐眉頭微皺,有些不滿,但也勉強接受。
屋裡的氣氛逐漸趨於溫馨,廚房裡卻很是熱鬨。小石頭坐在灶台前小嘴叭叭講個不停,內容就是他和裴沐度過的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