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殿試便以此為題,待香燃儘,便要停筆交卷,爾等可聽明白了?”
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下,坐著兩百多個學子,他們齊聲應是,待宣布開始之後,便拿起筆將剛剛記下的題目謄抄在紙上。
這次的殿試題目有些偏,大部分學子寫下題目之後,都有些愁眉苦臉。無他,因為此次殿試的題目是治兵之法。
他們都是手持書卷,享聖賢教育的文人,治兵之事分明是武將的職責才是,為何要讓他們為難呢?大家心裡暗自吐槽,可臉上卻不敢露出分毫,未免被人看出端倪,他們都是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樣。能用上的,也隻有史料記載的那些大將的故事了。
當然,大家的悲觀並不相通,有人覺得難,就有人覺得容易。這些人大部分家中都出過武將,抑或是與武將之家結了親的,對於現在的軍營形式有一定的了解,略思考過後,就提筆開始寫了。
裴澈坐在其中,屬於比較流暢的那種。因為自小學武的關係,他對軍營還是挺向往的。在他爹娘還在的時候,他也曾說過以後要當大將軍之類的稚語。
梁平帝坐在最上頭目光威嚴地看向下麵的學子,每個人的行為舉止都被他收入眼底。看見毫無頭緒,一臉茫然的,梁平帝忍不住在心裡歎口氣。看見緊皺眉頭,努力思索的,他心裡也有點欣慰。看見奮筆疾書,埋頭苦寫的,他又開始懷疑,覺得對方是敷衍了事的。
種種矛盾的想法縈繞心頭,使得坐在上首的梁平帝有些不自在。他猶豫了一下,便起身往下方走去,開始在學子的座位之間走來走去。
初次離帝王這般近,有些學子控製不住內心的激蕩,落筆時差點寫錯了字。也有人想著要給梁平帝留下好印象,於是身板挺得更直,寫文章時都一臉正氣。
裴澈之前有過單獨麵聖的經曆,故對於梁平帝並不好奇,並且因為父輩的瓜葛,他都希望梁平帝千萬不要注意到自己。
然而事與願違,希望得到的得不到,不希望擁有的卻總能獲得。沒多久,裴澈就感覺有一個身影站在他的左側,似乎正在看他的答卷。他很想當作不知道此事,可他身邊的人影卻始終停留在這裡,再不往前邁一步。
無奈之下,裴澈乾脆將答卷擺出去一些,讓好奇的梁平帝能夠看仔細。被照顧的梁平帝先是一愣,而後果然湊近了一些,看得更加認真了。
看完後,梁平帝的神情有些不一樣。這個治兵之法,裴澈並沒有插手軍營的現有形式,對他們比手畫腳,而是另辟蹊徑,找了另外一種征兵的方式。那種屯兵製辦法看似簡單,想要實施起來卻有一定的難度,首當其衝的就是百姓不了解此事所以難以配合。當然,這些東西都可以慢慢圖謀,想要改造軍營和征兵方式,到底非一日之功。
對於想出這種辦法的裴澈,梁平帝觀感複雜。一方麵,裴澈是他討厭的人的兒子,他一想到裴澈出身自忠國公府裴家,就忍不住心生不快。另一方麵,裴澈的才華激起了梁平帝的愛才之心。說實話,三年一次的考試甄選出來的人才其實並不能讓梁平帝為之動容。但今天這篇文章一出,梁平帝才明白裴澈以前為何能夠受到大家的追捧,他確實是一個胸中有丘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