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很奇怪,問道:“怎麼就知道是打五下呢?”難道是默契?
“看見上麵的簽筒了嗎?”裴澈低聲道,“四個簽筒分彆代表著執法嚴明四字。其中執簽是為捉拿,其他白黑紅三簽分彆代表一下,五下和十下。所以隻要扔簽下去,底下的衙差自會辨認。”
江淼恍然大悟:“我就說呢,為啥每次判案都要扔根簽下去,我還以為是特殊的儀式感呢?”
裴澈笑笑,聽阿淼的語氣,他分明是看過很多次審案才對,可據他所知,阿淼連梁京的衙門往哪開都不知道。他身上的秘密很多,裴澈每發現一處都會很高興,覺得自己離真實的阿淼又近了一些。
兩人說悄悄話時,這邊的兩人受了刑之後,痛得哭爹喊娘,見周旭又作勢去拿簽,立刻開始招供了。
……
據他們所說,他們本來就是騙子。一個擅仿字,一個擅仿刻印,兩人狼狽為奸,常常造一些假的名人書法作品去賣。
最開始兩人仿得不太像,經常被人識破,他們就會逃竄到外地。漸漸地,兩人技藝精湛起來,十次倒有七八次能成功。隻是他們仍不敢大意,成功幾次之後就會離開,去到下一個地方行騙,行騙得來的銀子就拿去花天酒地。
然而,夜路走多了總會碰到鬼。在他們最近一次行騙時,騙到了一個平平無奇的胖少爺身上。這胖子沒什麼文化,一聽是前麵幾個朝代的名家作品,便直接掏錢買了。買了不算,還問他們有沒有,有的話一起要了。
這樣的好事他們怎麼能放過,當下便說還有幾幅,要幾天之後才能交給他。那胖少爺開心地走了,可沒過兩天,一群人就把他們住的地方圍住了。
因為這胖少爺拿了名家書法去炫耀,可卻被人認出這是假貨,因為真品恰好收藏在那人家中。胖少爺失了麵子,自然要找人報複,他雖然沒什麼文化,可耐不住他家境好。兩個騙子第一次僥幸逃過後,那些人就一直跟在他們後頭追捕。那段時間疲於奔命,讓他們身上的錢財用儘,也不敢再去城裡熱鬨的地方,趕路也隻走無人的小道。
兩個月前的一天,他們躲在一處破廟歇息。突然天降大雨,有一輛馬車也朝這邊過來避雨。兩人怕惹事,便躲藏起來,沒想到來人竟是滄州前任知州賀明。
他言辭之中對滄州這個地方多有埋怨,還道幸好他終於打通關係得以升遷,要不然真要一輩子交代在那裡了。與賀明同行之人有些擔憂,道他們提前離開,滄州目前無人管轄會不會出亂子。
賀明道:“滄州這地界,稍有眼界之人根本就不會來。若是等朝廷的官派下來再離開,說不定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行。”
之後他們又聊了許多,但剛剛那句話,卻讓那兩人動了心思。與其一輩子過街老鼠一樣逃走,還不如乾票大的。他們趁著大雨,偷偷在幾人的火堆中放了迷煙將他們迷倒,然後搜了他們的包袱,找出文書和印信開始仿製。待仿製過後,又悄悄放了回去,到底不敢傷他們性命。
他們拿到東西後,便假借親信之名,在城中作威作福,趁機大肆斂財,想著一次性將下半輩子的錢財都賺夠,之後便隱居起來。當然,他們也時刻防範著外頭,想著一旦有消息傳來,他們便卷款離開。
幾日前,他們聽說朝廷派的官快來了,心下惶恐便欲離開此處。可不巧的是,官道那附近的山崩下來,將官道掩埋,形成了進出不得的困境。
這會兒兩人倒是放下心來,想著路被堵住更好,便知會周旭不讓人他派人去清道。但他們沒想到的是,那新上任的知州大人,會自己出錢雇傭周邊的百姓清道。他們還想著,等這邊攔不住了,再趁著清道時蒙混出去。
……
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已經一清二楚,兩個騙子不日將送往梁京治罪,這樣惡劣的行為,不重懲不足以平民憤。他們貪來的那些銀子,除去用掉的外一律返還被罰的百姓,官府收繳的那部分也要拿出來還之於民。
百姓們額手稱慶,那些四處抓人罰人的衙差也鬆了一口氣。他們也不想乾這事,這滄州外來人很少,被抓被罰的都是他們的鄉親。自從下了這道命令之後,他們一出門,便會被人指點,甚至還有偷摸在他們門口倒糞水的。
但是,上頭給他們每個人都定了數額,達不到的就要受罰。如果他們不照做的話,輕則罰銀,重則丟了這身捕快服。為了養家糊口,他們也隻好捏著鼻子乾,見車罰車,見人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