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道:“您沒發現今天裡頭銅板特彆多嗎?就剛剛開張這麼一個時辰,就抵得上昨天大半早上的了。今天來買糧的客人,都是四鬥四鬥的買。”
“買這麼多?”江淼有些好奇。滄州多雨,氣候潮濕,就算是冬天,也不像梁京那般乾燥。這樣的天氣,其他都還好,就是屋裡的東西喜歡發黴。江淼他們在這裡住的時間不長,可屋裡的東西已經洗刷過好幾次了。
因為天氣原因,所以百姓買糧,一般來說不會買太多回去。一來是糧價貴,二來則是買多了容易壞,發黴的大米體弱的人吃了說不定會出人命。糧鋪裡的倉庫,江淼讓人在裡頭放了很多石灰和木炭用來吸去潮氣,以保證裡頭的大米不因受潮而黴變。
“是啊,四鬥四鬥的賣出去不少呢。”說著,這夥計拿出江淼發給他們的簡易賬本,指了指計數這一欄。
江淼接過,發現鬥字的下頭,寫了很多的“正”字,粗粗看去,就這麼一會,大概賣了七八十鬥米。
這是江淼教他們的“正字記賬法”,這裡的夥計大多認字不多,要他們按照正規的方法記賬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了。於是江淼就設計了這樣的賬本——每頁都是兩欄,一欄上寫個升,一欄上寫個鬥,賣出去一升,就劃一筆,寫完一個正字後就寫下一個,這樣就比單純的一橫橫更清晰明了些。等到店鋪關門,再把大家手上的賬本拿回來統計,記在總賬上,就可以看出一天的收入情況。
“都是四鬥四鬥的賣嗎?”
夥計道:“是啊,每人都是滿滿一麻袋的裝回去。我看啊,如果這裡的麻袋再大些,他們還會買更多。”
江淼敏感地察覺有些不尋常,百姓們來買東西,沒商沒量的,怎麼會這麼多人買一樣的數呢?他放下賬本,坐到了一旁,準備看看情況。
不多時,來了幾個客人,其中一個客人,張口就是四鬥。他低著頭,聲音壓得很低,看起來很不自然。夥計盯了他好幾眼,才收錢量米。
江淼注意到夥計臉上的疑慮,過來一問,才知夥計是覺得他有些眼熟。
“好像見過,又好像沒見過。”夥計有些不太清楚,他們一天要招待很多客人,哪能記住每個人的臉,不過剛剛那位客人的舉止有些奇怪,他似乎看見過。突然,他一拍腦袋,道:“我說在哪見過呢!他就是第一個來買四鬥米的客人,好家夥,以為換了身衣裳我就認不出來了?買這麼多米回去,難道是要辦酒?”
夥計無心的話引起了江淼的深思,他來到糧鋪的後院,喊出裴澈放在他身邊的人,說道:“麻煩你跟著剛剛出門的那個買了四鬥米的客人,看看他姓什麼叫什麼,家住何方。”如果是辦酒的話,為何不多招呼幾個人來多買些,反而要一個人不辭勞苦,還特地換衣裳來多次購買呢?
“是!”這人爽快的答應,然後道,“江爺有事吩咐便是,不必如此客氣。”說罷,他就翻牆離開了。
江淼有些哭笑不得,對於這種高精尖人才,哪個老板不看重些?萬一人家辭職不乾,損失可就大了。
現在的人,真是太淳樸了。江淼感歎道。
不過很快,他就不這樣想了。因為跟出去的那人兩刻鐘之後回來報告說:“屬下一路跟著那人走,發現他進了城東的一間小院。那小院裡還有其他幾個人,地上放著好些個麻袋,裡頭裝的應該是從我們這邊買過去的米。”
江淼聽後,臉黑的能滴出墨來。他娘的,敢情是碰上二道販子,古代黃牛了。這群人八成是想低價買進高價賣出。這滄州雖然人口不算多,消息傳遞比較通達,可總是還有一些地方,不知道開了新糧鋪的消息。這群人要是買了糧運過去賣,就能毫不費力的大賺一筆。這神操作,讓江淼直稱好家夥!他沒想到這群人商業嗅覺這麼靈敏,才一天,就起了倒買倒賣的心思。
“麻煩你再去盯著他們那間院子,一旦他們把糧食運走,就過來告訴我。”江淼說道,等眼前人走後,他進到鋪子裡,拿了張紙低頭寫了幾個字,然後張貼在糧鋪的醒目之處,上麵寫著:每人每日限購五升。
這張限購令對普通百姓沒什麼妨礙,對那些大戶人家來說倒有些不便了。不過江淼也不準備慣著他們,他開這家店鋪,本來就是為了給普通百姓行方便。那些大戶人家,無論豐收與災荒,他們都餓不著,每年收上來的糧,夠他們一年嚼用了。之所以過來買,不過為著便宜罷了。
……
“怎麼辦?那家似乎發現了什麼,剛剛貼出了一張什麼限購單,說是一天隻能買五升。”
“五升就五升,多找一些人,一天也能買不少。”
“這……找人的話?”他語意未儘,想說的話卻已表露無遺。
“行了,好處這邊給,跑一次給一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