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怎敢那樣做呢?”趙維苦笑一聲,“裴兄夫婦為人光風霽月,隻瞧上一眼都自慚形穢,哪裡敢起什麼壞心思?”
當日,趙維答應了李歡顏的要求後,便立刻出發往慈濟寺的方向趕去。裴世子和世子妃帶著小仙童還願之事人儘皆知,隻是大家不知道的是,那座寺廟在哪兒。趙維卻是清楚的,這是歸途中偶然發現的一座小廟,當時趙維也進來看了看。不過他這個人無甚追求,自然也沒有相求之事,更不曾許諾。
他遲了一些時日出發,此時裴世傑夫婦已經到達慈濟寺一段時間,廟宇重修之事也已談定開始動手了。慈濟寺是座小廟,位置又偏僻,平時香客不多,生存已經十分艱難,更彆說修補廟宇了。這一大筆錢對他們來說,著實難能可貴。
就在慈濟寺快要重修好之時,趙維到了這裡。裴世傑夫婦對他的到來既高興又覺得詫異。
“趙兄,你不是說此後便留在梁京照顧你娘嗎?怎麼如今又出來了?可是生意出了什麼差錯?”
麵對裴世傑真切的關懷,趙維心裡湧出些許慚愧。但想到答應李歡顏的事,他還是艱難地開口了。
“裴兄,我並非是為了生意上的事來此,此番我是為你而來的。”
“為我而來?”裴世傑搖頭道,“趙兄,裴某不太清楚你的意思。”
“……如今朝廷局勢不明,我觀裴兄你胸懷大誌,為何不擇一明主,為他效力,他日得一個從龍之功,也好讓忠國公府更上一層樓。”
裴世傑一直掛在唇邊的笑意微斂,原本溫潤的目光審視著趙維,道:“趙兄此番,是來為哪位做說客的?裴某一向胸無大誌,平日所期不過攜妻兒走遍我大梁的山山水水,除此之外彆無他願。至於國公府的頭銜,已然是夠用了,須知高處不勝寒之理。”
這樣直接的拒絕,讓趙維不知如何是好,他勉強又勸道:“裴兄真的忍心自己一身本事湮沒無聞?你文采風流,見識廣博,無論是朝政還是民生都遊刃有餘,如何不思為國效力呢?”
“趙兄謬讚了,隻要心懷百姓,無論是誰來,都能做的比裴某更好。再說,為國效力,為的是國,卻不是為了成為兄弟傾軋的幫手。這樣的內鬥,於國於家,都無任何益處。當今聖上勵精圖治,想必內心對於儲君人選早有謀劃,何必操之過急,去圖謀那虛無縹緲的從龍之功呢?”
“……裴兄深明大義,令趙某實在汗顏。”趙維朝裴世傑拱了拱手,“好叫裴兄知道,其實趙某一介商賈,本就無力插手朝廷大事,實在是故人相托,才厚顏前來做這勞什子的說客。如今我已明白裴兄心思,往後不會再提及此事了。”
裴世傑道:“趙兄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隻不知,想要招攬裴某的是哪位?”
如今朝廷裡風頭正勁的是老四,和他平分秋色的則是老三,其他幾位勢力稍弱,但也不是沒有一爭之力的。
趙維舉起一隻手,接著屈起了兩根指頭。裴世傑點點頭,原來是那個人。他還以為這人對他十分厭惡,不想倒是能屈能伸。
兩人不再提及此事,因著是在寺廟,所以他們沒有把酒言歡,隻是泡了一壺清茶,擺上一桌棋局,悠閒度日。
又過了幾天,寺廟已經整修完畢。一日,裴世傑夫婦突然過來向趙維道彆,說家中有人來報,令他們速速回京,他們來告辭,順便詢問他要不要與他們一起回去。
趙維此番無功而返,怕回梁京後難以向表妹交代,於是便說自己喜歡這裡的風景,決意再留幾天。
“裴兄為何這樣急,府中可有大事發生?”
裴世傑道:“無甚大事,隻是我母親好久沒看見小孫兒,怕他在外頭吃了苦頭,便讓我們早些回去。我此番回去後,略待幾日,便會帶著妻小一同遠遊,趙兄若有意,可與我等一同前去。”
趙維笑著搖頭:“裴兄一家人和和美美,倒顯得小弟孤家寡人了。此次我就不打擾了,待小弟日後成家,咱們兩家人再一同出遊。”
裴世傑也大笑出聲,與他約定下日後出遊之事。
第二日,裴世傑一行便收拾好行裝,準備趕路回去。趙維過來送他,見天色有些陰沉,不知怎麼的,突然心裡一突,說道:“今天天氣不好,裴兄不如改日再走。這一路幾十裡也沒個歇腳的地方,萬一下雨,豈不是連累嫂夫人和小侄兒受寒嗎?”
如果隻是裴世傑自己,他當然是不在意的。但提到了妻兒,他不免有些猶豫。
“世子爺,您放心吧,奴才看過了,這天就是陰一會,很快就會放晴的。”一個車夫突然開口說道。
“我還是覺得不妥,官道無人,還是等雨下了之後再趕路吧?”趙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