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爺子聽下人來報,說裴澈和江淼二人上門時,心裡高興極了。可當裴澈交了幾張紙給他,讓他看一看後,他的心情卻似跌入了穀底。他把手上的紙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眉毛胡子都氣得翹了起來。
“當年那事原來另有隱情!可憐安雪和世傑二人,竟白白冤死了這麼多年!”提起兩個人的名字,聯想到當年的慘狀,馮老爺子免不了老淚縱橫。
當年這事發生時,他舉家在外任職,聽到這個消息後,直接暈了過去。醒來後,他趕緊上折,請先帝準許他回京,另一邊又吩咐家人收拾好東西,等折子一被應允,就立刻出發。
但他到底離得遠了,等他到達梁京後,馮安雪和裴世傑二人已經入土為安了。一個是他最為疼愛的女兒,一個是他引以為傲的弟子,就這樣喪命在一處荒郊野嶺,留下兩個孤苦伶仃的孩子,要他怎能釋懷?他心裡覺得蹊蹺,便暗中讓人去慈濟寺盯著,看著能有什麼線索,可是盯了小半年,卻沒有任何可疑之處,他隻得撤回人馬。
沒想到他這邊剛撤回人馬沒多久,那邊的和尚就遭人劫殺,可見他當初派人盯著慈濟寺之時,同樣也有人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要是他能堅持久一些,動作再隱蔽些,當年之事也許就不會以意外終結了。
“外祖父,您彆太傷心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真相,如今我們已經查出,當年參與此事的其中一人被分在了六皇子手下,而與他有姻親關係的程開化卻莫名被貶回鄉。我想,隻要知道這程開化的來頭,此事就能弄清楚了。”裴澈勸慰道。
馮老爺子深吸了一口氣,他為官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但涉及兒女之事時,他也隻是一個普通的父親罷了。
“程開化此人,老夫與他交流不算多。當年我離京之時,他不過才初入朝堂,等我回京後,他已官居三品。對尋常人來說,升官難於上青天,有些人半輩子汲汲營營,也不過升個一級半級的,他短短幾年時間裡,從六品升至三品,可見其鑽營的手段不俗。”馮老爺子捋了捋胡須,當年對於這人不同尋常的升官路,他也有過好奇。
“最重要的是,他背後一定有靠山撐腰。一個朝堂,就如水上行舟,從來獨木難支,他既無好的出身,必是後來投靠了什麼人,才有此成就。當今之所以將他貶回鄉,必然是知曉此人有二心。隻是,之前的許多年裡,他都是一副孤臣模樣,好像並不與誰走的親近。”
聽完馮老爺子的話,裴澈與江淼又是麵麵相覷,線索到這又斷了?那他們應該怎麼辦呢?難道要去找程開化嗎?此人被貶之後,便返回了湖州老家,那兒距離梁京有一千五百多裡地,這一來一回,得花上不少時間不說,萬一無功而返,這事還能查清楚嗎?
正當兩人為難之時,馮老爺子突然猛得拍了一下桌子,叫道:“我記起來了,這程開化雖自己出身不顯,但他妻族卻是高門大戶。”
“外祖父,不對吧,那左順都是靠著他才能入宮當差的,若他們有這本事,還用得著仰仗他嗎?”江淼說道。
馮老爺子笑著搖了搖頭:“阿淼,你有所不知,這左氏乃是繼室,他最初結親是他那年剛得中進士時被人榜下捉婿促成的,剛開始,他便是仰仗著妻族的勢力才上位的,後來他的官位漸高,他便開始避嫌,怕人說他是靠裙帶關係升官的。等他的妻子死了,他就更加難得與之聯係了。是以,老夫一時半會才沒想起來。”
江淼恍然大悟,是了,昨天那人稟報時,好像提了左氏是繼室的話。
“外祖父,那他的妻族是哪一家呢?”裴澈問道,因著此人戶籍不在梁京,他想要查也沒辦法去查。
馮老爺子說道:“正是當年的吳家。澈兒,你還記得先帝之時,宮裡的端妃娘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