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澈眼中滿溢悲傷之色,緩緩說道:“我猜,是因為意外。”
江淼被他的猜測搞蒙了,他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怎麼說,過了一會,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你是不是病了?我們查了這麼久,都快查出凶手了,你居然說是意外?”江淼想,難道裴澈是接受不了凶手有可能是曾經與他父親交好的安王才不願繼續調查下去的嗎?可之前懷疑是皇上時,他也半點不畏懼要繼續往下查啊。
裴澈注視著江淼,眼裡寫滿了肯定:“沒錯,是意外。不過,並非天災,而是人禍。”
“停停停!”江淼按住前額,“我怎麼聽不懂了,一會天災一會人禍一會又說是意外,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裴澈拉他過去坐下,給他倒了杯溫茶,說道:“你先喝口茶,聽我慢慢道來。”
“當年之事,參與其中的應有兩方人馬。一方是宮裡的賢妃派來的人手,準備說和不成便殺人滅口,斬斷四皇子一根臂膀的殺手。另一方,則是四皇子派來的人手,他們的目的不是殺人,而是嫁禍!”
江淼瞪大眼睛,腦海裡突然閃現了什麼,但他來不及細細思考,隻催促道:“你快繼續說。”
“從悟明的供詞中可以得知,黑衣人的目的並不是殺人滅口,而是想給我父親他們添一些麻煩,給他和某人之間製造一些誤會。我想,假如我父親他們第一次中了瀉藥後,調查的結果應該會指向賢妃派來的人手。讓我父親以為是三皇子要朝他們下手,從而為了自保,加入四皇子的陣營。”
“他們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通過製造誤會,坐收漁翁之利?”江淼恍然大悟,“因為四皇子知道你父親想要置身事外,遠離朝堂紛爭,所以才想通過這個方法,將他們綁在一起。你父親名聲在外,又受先帝看中,背後又有忠國公府和馮家這兩座大山,如果他能支持四皇子,那對四皇子的奪嫡大計幫助甚大。”
“沒錯,這便是他們的計謀。隻是,當天雨下的太大,他們砍下的樹又恰好將馬車擊落於山下,才釀成了這出慘劇。我想,他們應該是想推樹攔截,再偽裝成三皇子人馬攻擊他們,而後佯裝不敵,向前潰逃。如此一來,我父親在往水波縣方向前進時,就會提高警惕,倘若遇到賢妃派來的殺手,便會想方設法活捉,問出幕後主使。”
“好一招一石二鳥之計啊。不過,你所說的都是猜測,雖然聽上去很合理,可不一定就是這樣的吧?”江淼心裡有些相信了,可是無憑無據的,誰又敢說事情一定是這樣呢?
裴澈道:“你說得對,隻是在此之前,就一直有個問題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什麼問題?”
“當年滾落的那棵樹。”
“樹?”
“對,那棵樹。”裴澈道,“一般人如果真想擊落馬車,何必特意砍一棵樹呢?他隻要收集一些滾石,或者在途中設下陷阱,多的是辦法,何必大費周章砍一棵樹下去。而且不止那一棵,其他不遠處的樹上也有刀痕,這些痕跡太過刻意,就像怕人差不到似的,故意留下些證據。”
“可是當年不就沒查到嗎?”
“當年事出突然,那些護衛發現馬車落崖之後,第一反應是找到掉落的馬車,根本無人想到去上麵查看。而且馬車掉落之後,並無人伏擊他們,他們隻會想到這是意外,不會想到是有人作祟。而國公府那邊,我祖父初聞此消息便直接病倒,祖母隻是傷心,我又年幼,哪裡會想到這裡去。等外祖父派人過去時,已經過去了很久,就算偶爾有人看到樹上的痕跡,也隻會以為這是附近的樵夫所砍,不會認為這是彆人故意留下的。”
江淼深深地歎了口氣:“你這樣一說,倒也講得通了。”
“就如你方才所說,一切都是我的猜測而已。還需等到明天,方才能夠揭曉。”
“你想直接去找安王弄個明白嗎?”江淼一聽,便知道裴澈說的是什麼意思。
裴澈沒有否認:“無論結果如何,這一遭都必須走,那程開化是他的人,這一點總不會錯。”
“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咱們多帶點人,免得到時候有人狗急跳牆。”他家還有兩個孩子呢,如果他們倒黴了,兩個孩子豈不是太可憐了?
“阿淼,你在家等我的消息就好。”裴澈不想讓他去,萬一那人真的動手,刀劍無眼,受傷就不好了。
“你是不是拿我當外人呢?我不去你也彆想去。”江淼很生氣。
裴澈無法,隻得同意他明天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