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柳家采礦已有七八年之久,即便他們不敢大動乾戈,所采礦石積累起來也應是極為龐大的數字。那麼多的礦石冶煉出來的鐵器也應不在少數,這麼多的鐵器,在大梁境內,除了朝廷軍隊有實力吞下這麼多的鐵器之外,還有誰會購買如此多的呢?”
裴澈也是後來才想到的,他當時讓人打聽了一下,據說刑部有人找到了那位徐管事的賬本,也跟著賬本找到了購買數額較大的幾位買主,可這些人買的加在一起,也與那個龐大的數字對不上號。
他最初也想過,那些鐵器是不是被徐管事等人運到關外,賣給了那些蠻夷。可是當他當聽到幾處關隘的守將後,這個念頭就不存在了。這幾位都是常年征戰,與蠻夷結下血海深仇的人物,他們又怎麼會眼睜睜地看著大批武器流入蠻夷之地呢?
後來,他又托人打聽了一下這支商隊的行商路線,發現他們都是在南邊那一帶活動的。其中就有幾處經常活動的地點與潮陽離得很近。
聽裴澈這麼一分析,梁平帝的臉色也變得凝重了。兵者,國之重器也。若是數量如此龐大的兵器落入一支心懷不軌的人馬手中,那就糟糕了。
“你為何會將此事與安王聯係在一起?”梁平帝用探究地眼神看著裴澈,他今天受到的刺激都來源於裴澈,每一件事都讓他震驚不已。
“臣也是猜測。每次提起程開化之時,安王殿下的反應都很不自然,甚至還故作生疏的模樣。要知道他與程開化的關係並不是個秘密,若兩人都坦蕩蕩,又何必多此一舉?而且最後說到要將程開化找來時,他的反應更是激烈,甚至連禮節都忘了。如果僅僅隻是當年那件事的話,應該不至於此。如果程開化掌握的是其他證據,那麼他離開梁京之後,恐怕就是喪命之時了。畢竟,隻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可見,安王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
“再根據那大通商行活動的範圍來推算,這批鐵器落在潮陽的可能性最大。其他地方大多道路通暢,來往之人繁多,如果是在那些地方交易鐵器,未免引人注目。可潮陽多山,曆來都是山賊土匪橫行之地,來往客商很少,若在此交易,旁人很難發覺。”
“皇上派人去潮陽,就算查出此事與安王殿下無關,也可順便追查那批鐵器的下落,防患於未然。”
梁平帝久久不見動靜,表情高深莫測,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過了一會之後,他道:“你們兩人先回去吧。今日之事,一個字也彆外傳。”
“是!”裴澈拉過有些發懵的江淼,行了禮後離開了皇宮。
直到上了回程的馬車,江淼才醒過神來:“你剛剛的意思是,安王可能想造反?”
“我也不確定此事到底與他有沒有關係,隻是今日提到程開化時,安王的反應實在不對勁。他好像在擔心懼怕著什麼,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才會把一個圈在梁京的閒散王爺與一個幾年之前被革職查辦,發配返鄉的官員聯係在一起呢?就算不是鐵器的事,安王與那程開化也必定還有聯係。”裴澈說道。
江淼歎了口氣:“你就不怕到時候什麼都沒查到,皇上會怪罪你?”
裴澈道:“我隻是把自己的推測說出來,並讓皇上注意安王府和程開化的動靜,除此之外,我沒做任何事。到底應該怎麼做,都由皇上一人做主,我何罪之有呢?”
“如果皇上不管這件事呢?”江淼又問。
“不可能。”裴澈一口否決,“事關江山社稷,皇上又怎麼會置之不理呢?那麼多鐵器流落在外,分散的倒還好,可如果落入一人之手,又不追查到底,恐怕江山不穩。也不知道負責追查這些鐵器下落的人,到底是因何種原因,才將此事隱瞞不報的。”
江淼再次歎氣,沒想到一個原本看似簡單的案子,竟然會牽連進這種事。
之後的幾天,他們不見梁平帝有任何動靜,派去安王府監視的人,也說裡麵沒有任何異動。就在二人以為,梁平帝另有考慮的時候,馮老爺子派人傳了一封信給他們,說是梁平帝幾天前暗中派了大內統領關連雲攜一隊人馬去潮陽辦事,他覺得此事應與程開化有關,詢問二人是否已將此事稟明了皇上。
裴澈答應了梁平帝那日之事不得外傳一字,於是便隱晦地告訴老爺子,這事比他想的要複雜一點,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再過一些日子,應該就能水落石出了。
馮老爺子心裡奇怪,但卻十分信賴裴澈。既然裴澈讓他等幾天,那他就再等幾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