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1 / 2)

我手機通冥府 因倪 13066 字 7個月前

那領頭鬼似乎看出顧重錦的緊張:“小道士, 不用怕我,你幫了我, 我不會害你。”

軍魂都是按照生前的戰鬥執念行動,若非被顧重錦點醒,他大概還要很久才會找回自己的意識, 或者就那麼一直徘徊在陰陽之界,不停地收攏著周圍的殘兵,然後去按著遺留的執念去打已經沒有勝利的仗救已經遲到的援, 直到再次戰死, 魂飛魄散。

顧重錦點頭微笑, 一副我明白的樣子, 至於有沒有把那隻鬼的放在心裡, 就沒誰知道了。

顧重錦看看前方的扶桑人營地:“鬼大哥,你在這裡是想……?”

“我想了一下, 仗還是要打的, 既然都淪陷了,那就走到哪打到哪吧,我看你這裡的鬼子也不錯,從這裡開始正好。”

這、裡的鬼子不錯?

顧重錦嘴角微抽, 心道難道這隻鬼還真的想要帶著他的陰兵大隊去正麵剛人間軍隊?

那鬼卻沒有顧重錦想的那麼傻, 他這半天似乎還是做了點研究的:“聽你說軍人的生氣厲害,經我觀察,就算是軍人,生氣也是在不停變化。其聚則壯其分則弱, 且夜晚之時陰盛陽衰,千人以下的軍隊,隻要不是視死如歸的精英,對我的陰兵造不成致命傷害。”

“所以若三三兩兩地將他們引誘出來殺死,加之製造恐懼,就能慢慢擊潰他們的心理防線。”

“恐懼之下,兵是潰兵,將是敗將,則不足為慮。”

顧重錦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夜晚,聽一隻鬼盯著一群扶桑人的營地,討論什麼陰陽變化,場地人數和心理優勢。

顧重錦呆了片刻:“鬼大哥,敢問尊姓大名?我第一次見到像你……這樣的鬼。”

這倒不是顧重錦見識少,他們現在的這個時代,兵禍、死傷不斷,血煞遍地,死去的鬼魂要麼是被煞氣衝散,要麼保留著強大的怨恨,卻被怨煞迷失了頭腦,保留不了多少自我意識,像這樣會冷靜分析敵我優勢徐徐圖之的鬼,還真是少見。

顧重錦吃驚的樣子逗樂了那領頭的鬼,他想了想道:“我單名一個珩字,好像是姓殷,忘記了……你就叫我殷珩吧。”

顧重錦:“原來是殷兄,殷兄原來是哪裡人還記得嗎?”

殷珩:“也忘了。”

顧重錦:“家人呢?”

殷珩仍然搖頭。

顧重錦好奇:“那你還記得什麼?”

“打仗,保家衛國。”

顧重錦一時有些愕然,他問這麼多,其實是想要琢磨出這隻鬼的執念是什麼,以至於在明知自己身死,明知讓自己身死的戰鬥已經結束,仍然絲毫不被動搖。

卻萬萬沒有想到,會得到這麼一個答案。

一個看起來隨時會擇人而噬的惡鬼跟他說,隻記得要保家衛國。

這聽起來,簡直是荒誕……

見顧重錦這樣,那隻鬼的聲音幽冷下來:“怎麼,你不信?”

回神看到一眾陰兵都在那帶頭大哥的視線下幽幽地望向自己,顧重錦立刻正色道:“不,我信。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也正是因此才和師父師兄下山為國儘力,珩兄生前定是一位英雄,乃至死後仍為國家惦記至深,請受重錦一拜。”

顧重錦覺得自己很真心實意了,雖然看起來有點像是迫於壓力下的拍馬屁,但是真不是,真心的!

還好,顯然這位珩兄感受到了他的真心實意,那慘白恐怖的臉,竟然笑了一下,頓時美好得仿佛活過來的白玉蘭精。

殷珩:“你這小道士說話文縐縐的挺好聽,就是太會煽情。”

“什麼英雄什麼惦記,不過是隻記得這件事而已。”

顧重錦聽著殷兄的話正有些感慨,卻又見他道:“既然小道士你如此高看我,我交你這個兄弟,所以我要去打扶桑人,你是不是也該幫點忙?”

顧重錦被殷珩驟然的轉折弄得愣了一下:“呃,匹夫有責,自是應該。”

殷珩挑眉,覺得這個小道士有點笨笨的,竟然也不問他要他乾什麼,就答應得這麼利落。

鬼話是能輕信的麼。

……還好小道士遇到的是他這樣正直高尚光風霽月,的鬼。

雖然他有點在忽悠這小道士給自己當苦力,但是確實沒有騙他也沒有害他的心思,殷珩摸了摸下巴,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正直。

·

林溪城雖然沒有發生駭人聽聞的大屠殺,但是在鬼子的管控下,也沒人能過上什麼好日子,家家有枯骨,夜夜有死屍,怨鬼遍地,被鎮壓在他們死去的地方。

“八嘎,出去搜山的人為什麼還沒有回來?我現在要確定的信息,逃犯在哪?特務們是怎麼死的!給我去搜,派更多人去搜,我就不信這裡還能藏著數萬兵馬!”駐守在林溪的鬼子將軍正在大怒,將手下們罵得狗血淋頭。

剛接到電報要配合上頭的人抓捕一個叫李淙陽的革命黨,就發現上頭要求他們協助的特務已經死了,隻留幾具無頭屍體倒在山外。

“報告,特2特3小隊正在沿山搜查,隻是這山群太多,需要一些時間!”

“三天內,必須將人給我找到!還有上次那個作亂的村子,你們趕緊將那些人給我找出來,我要將他們扒皮示眾!”

守門的兩個鬼子,遠遠聽著頂頭上司的怒吼,很快,就見一群大兵小將被罵得滿頭是包後一臉鐵青地出來,趕緊放行,看著他們帶著槍一波一波地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總算沒有動靜了的時候,守門的一個鬼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無聊了,突然有些恐懼地道:“我這幾天晚上,總是聽到一些指甲聲,好像刮在石頭上,呲哢哢的……”

旁邊鬼子罵道:“你難道還怕鬼?怕什麼,可能是哪個井裡被扔進去的人還沒死透。你想啊,那些扔進井裡的屍體,都用大石頭壓著,如果屍體裡還有一口氣,可能就攀著屍體爬到井口,再被井口的大石頭困住,推不動打不動,一點點掙紮地用指甲刮在石頭上,是不是這樣想就覺得正常了?”

聞言,一開始說話的鬼子也笑了起來:“搜戴斯乃。”

呲哢啦……

呲哢啦……

然而到了深夜時,兩個守門的人,同時聽到了那股指甲刮石頭的聲音。

今天夜裡有些冷,那聲音機械性地響在耳朵邊,搞得兩個士兵都很是心浮氣躁,正好等到要換班了,兩人商量著道:“找找是哪裡傳出來的聲音,這麼吵,乾脆拉出來再補一刀。”

兩人舉著燈循著聲音去找,還真的找到了一口被大石頭壓著的井,仔細一聽,你那呲哢哢呲哢哢的聲音,確實是從石頭下的井裡傳來,隻是離他們工作的地方也不算近,那麼點小聲音也不知道是怎麼傳到他們那邊去的。

“搬開。”

石頭被挪開後,一股濃烈的臭味撲鼻而來,幾張腐爛的臉赫然映入眼簾。

這口井很大,但是井裡的屍體也已經快從井底被壘到了井口處,最上頭的幾具殘破不堪的屍體,瞪著空洞的眼珠子在望著井口,仿佛在控訴著什麼。

兩鬼子觀察了一下,上頭的屍體都不太像是活人的樣子,但是左邊井沿處,有不少像是被銳器劃出的白道道。

兩鬼子用軍帽帽簷捂著鼻子,皺眉用刺刀挑了挑那些屍體,看看到底是哪個還沒斷氣。

雖然這些人都是他們殺掉扔在這裡的,當時殺人的時候覺得這都是些畜生,殺就殺了,但是現在看著這些腐爛的屍體堆在眼前,黑漆嘛唔的隻一盞軍用燈照出屍體布滿屍斑和蛆蟲的臉,他們又隻有兩個人,莫名的就有些瘮得慌。

“好臭啊,真的還有活人嗎?”

“我快要被臭死了,彆一個個找了,上頭的屍體挨個捅兩刀,我就不信這樣還能活。”

兩個小鬼子翻了一會兒就失去了耐心,拿著刺刀挨個對著井裡的屍體再捅了幾刀,那個發狠的小鬼子直接一刀刺在了一具屍體的脖子上,呃地一聲,那屍體被刺破的喉嚨流出黑紅的血來,同時發出了一聲歎息般的。

“哐當”一聲提燈掉在地上,“什麼聲音!什麼聲音!”割喉的小鬼子山之助嚇得差點跌倒在地,連聲喝問。

“沒什麼,可能就是這個人還活著。”另外那個小鬼子伸手將地上的山之助扶起來。

呲哢哢……

呲哢哢……

然而這時,之前那古怪的聲音又響起來了,兩人這下子真的有些恐懼起來,石頭搬開了,下頭的屍體也檢查過了,怎麼還會有聲音?

“會不會我們搞錯了,其實是有老鼠在啃他們的骨頭?”

山之助臉色發綠:“彆管了,把石頭蓋起來我們先走。”

兩個小鬼子商定後趕緊去抬那塊石頭,抬到井口處蓋了起來。

小野抬完石頭累得差點癱在地上,明明開始時還沒有那麼沉,這會兒怎麼沉成這個樣子,仿佛那百斤的石頭就是他一個人抬起來的一樣,小野正要抱怨兩句,回頭赫然發現自己的同伴山之助竟然一眨眼不見了。

“山之助?山之助!”小野叫了幾聲後卻仍然不見人,而這時候,石頭下麵又有聲音貼著石頭傳出來。

呲哢哢……

呲哢哢……

這一次的聲音尤其地近,小野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氣再去把那塊石頭搬開,克拉拉地挪動了半天終於挪開了一條縫,就像一開始一樣,幾張腐爛的臉赫然映入眼簾,但是這次小野卻驚恐地跌坐在地,因為那幾張臉中,赫然有一張是山之助的!

“啊——!”

小野的慘叫聲傳出老遠,頓時驚動了那邊營地巡邏和守門的鬼子們,一群鬼子立刻提著槍衝了出去。

……

長滿屍斑的臉,腐爛,膨脹,還有蛆蟲在凹陷的眼睛裡爬來爬去,山之助的屍體,好像已經死去了好幾天一樣。

而且死去的還不止是山之助,後來被小野的叫聲引過去探查情況的扶桑兵,在不知不覺見,也發現自己周圍的同伴少了幾個,包括一開始尖叫的那個小鬼子小野,眨眼間統統都消失了,凡是搬了那塊井口石頭的,還有用刺刀挑碰過井裡屍體的,明明上一刻還在眾人眼中好好的,眨眼就不見了蹤影,再去看的時候,人已經化作了腐爛的屍體躺在井底。

等到扶桑兵們察覺到問題,不敢再去碰那石頭和井裡的屍體時,井裡已經進去了六個他們的同伴。

如今擋在井口處的幾具屍體,全部都變成了鬼子們驚慌失措的臉,山之助,小野,還有後來趕到搬石頭撈屍的幾人,明明已經快被填滿的井,多了六個扶桑兵的屍體,竟然絲毫沒有上漲,還是跟原來一樣。

剩下的扶桑兵們連忙跑回營地,鬨鬼的信息頓時被傳揚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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