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張被子, 紋飾各不相同。
其中兩床繪製□□鳳,最為顯眼,其餘棉被上, 有畫大花的,有純色的,有畫小果子的,還有一些畫著頭頂雙圓耳的大嘴神獸, 以及藍色怪獸的被子。
被子淩空飛行, 許多百姓都看到了上麵的圖案。
鹹陽城裡議論紛紛:
“瞧那圓耳大眼的神獸, 雖然畫得簡單, 倒也活靈活現, 隻是不知是什麼含義?”一個百姓指著米老鼠的被子, 疑惑。
“那藍色神獸, 定是看家護院的好手, 瞧瞧它, 牙多好!”另一個百姓十分欣賞史迪奇。
“還有人在被子上, 畫仕女圖的?不知這是什麼神, 一身冰雪,莫非, 是青女娘娘?”百姓們對著艾莎,大膽猜測。
被子們在天上翱翔不久, 鹹陽宮裡便射出帶繩的箭,射下一條純色棉被。
被子射下來,仍然在掙紮,王離麵色不改,掏出長刀,就要砍下去。
“將軍莫下刀!”尚衣奔來製止, “請將軍稍等,看能否拆開其中繡線,以免破壞神被。”
王離抬頭,見陛下沒有反對,便按著被子以免它飛走,等尚衣帶著手下人拆開棉被。
“有個機關!”有侍者小聲驚呼。
她手在拉鏈上摸索片刻,順著一拉,無數棉花像雪一樣湧出,被套瞬間乾癟,再次向著天空飛去。
王離眼疾手快將被套拽住,隻覺力量比剛剛更大,“應當是這填充物也將被套墜著的緣故。”
再看滿地棉花,潔白如雪,在地上緩緩蠕動,真好似流雲被風吹動。
一群侍者在裡麵摸索許久,摸出五枚棉種來。
“就將此種種下,不可輕慢。”始皇握著一把棉絮,展開手掌,棉絮輕柔貼在他的手心,即使將手倒置,棉絮也違反常理地停在手中,不願落地。
這種專往人身上貼的東西……蕭吏隔著眼罩,看到棉絮情態,微微擔憂。
治粟內史點頭:“此物甚好,想必采摘會容易許多,農人隻需入內走上一圈即可。”
蕭吏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很難點頭認同:“……”
這東西的重點,真的在如何收獲嗎?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土豆會這麼快地在鹹陽各種地方出現……
最開始是正常的食用,然後不知是誰,把它放進了燈籠裡,這倒也能理解,畢竟燈籠是頭形,發聲也正常。
後來就有人用土豆陪葬,人埋下去了,還時常能聽到墳墓裡哇呀出聲。
這也罷了,陪葬之事,向來由著個人。
但是近來流行用土豆搭配,唱秦風,這他是真的不理解。
“有車鄰鄰,呱,有馬白顛,呀。”
也不好聽啊那土豆叫起來!
這事也就秦人乾得出來吧,反正他是沒見他們楚人捏土豆唱楚辭的。
最讓他不接受的,是連更夫都揣著土豆,大半夜打更,到點了就捏幾下土豆。
知道土豆好用,可也沒必要到處都用吧!
蕭吏一臉生無可戀。
奉常在請求陛下,留下龍鳳等紋樣,放在鹹陽上空,為鹹陽增添祥和瑞氣。
始皇用一種無可辯駁的語氣,平鋪直敘道:“鹹陽無需神仙添彩。”
奉常原本在心中得意,聽到始皇這句話,忙低頭認錯。
他看到龍鳳太過高興,忘了陛下向來不喜談及祥瑞,以免各地效仿、製造祥瑞,為了這種沒有意義的東西,而勞民傷財。
然而這被子畢竟是真的不同,與製造祥瑞是兩回事,始皇也僅提點,並沒有更多怪罪奉常。
他看著被子,若有所思。
能飛的東西,用處可太多了。
開山鑿路,運糧修渠,夜襲敵營,處處都可以用。
可惜土豆不會講秦律,否則,他就可以讓被子帶著土豆,讓秦律日夜在大秦傳誦。
蕭吏:陛下為什麼又對著土豆,露出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始皇:“蕭卿,屠卿。”
蕭吏收回思緒,與屠睢作揖聽任。
始皇:“你二人帶上仙牛,並裁剪部分飛被,帶著西甌首領,儘快收服百越眾部。”
這仙牛指的是天幕裡長成,直接拉到大秦的那種。這種仙牛長相更怪,但蠻力更大,用起來不心疼。
屠睢鄭重應喏。
始皇又對蕭吏說:“你與屠卿一道前往百越,以飛被配合仙牛,帶百越稻穀與甘蔗回鹹陽。你留百越,分籍造冊,移風易俗,百越能否長歸我大秦,儘在蕭子一人之身矣。”
這話中信重,即使李斯也要側目。
此子一年前,還是泗水小吏,半年前,升任典客中丞,如今又被托付重任,以綿延千裡的百越之地,五十萬大軍所得,皆儘托付。
雖說百越荒僻,治理費事,大多秦官聽了都心裡怕了三分,此子雖有眼疾,但能力也算公認,也算適合,可這畢竟是千裡之地。
若能治理得當,回鹹陽之日,便可升為九卿,丞相之位亦不遠矣。
蕭吏雖然自認有幾分識人治世之能,可畢竟來鹹陽不過一載,隻幾卷群體心理學,其中還多用秦人行為做例,不想陛下竟然毫不在意,隻以他才學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