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換嗎?(2 / 2)

田俞守顯然因為寧長青的話愣住了,他一開始並未當真,可真的對上寧長青認真的目光,他喉結動了動,眼神裡有什麼一晃而過,許久,才啞著嗓子:“寧先生此話當真?”

寧長青嗯了聲。

翁熊這時終於咚咚咚跑了出來,大概怕寧長青等急了,出來看到寧長青鬆口氣:“寧同學對不住啊讓你久等了,剛在裡麵接了個電話,抱歉抱歉。”

他家的中醫館又被彭峰他狗賊老爹給舉報了,年年都要來一次,簡直不做人。

太不要臉了。

雖然他們行得正坐得直,可太耽誤生意了。

此刻下方林老也喊了一聲:“寧小友,要切蛋糕了,你們也趕緊下來吧。”

寧長青轉身朝下看,意外看到藺珩,抬手打了個招呼。

藺珩略微一點頭,視線隨著寧長青轉身的動作落在他身後的田俞守身上,一掃而過,垂下眼,不知在想什麼。

翁熊熱情地舉著手揮了揮:“這就來這就來!”

他轉過頭這才看到田俞守:“咦,這位是?”

田俞守聽翁熊喊寧長青同學,猜到對方的身份,溫和笑笑:“我是田俞守,同學你好。”

翁熊熱情點頭,主動上前握手:“我叫翁熊,不倒翁的翁,狗熊的熊。”

大概是頭一次有人這麼自我介紹,田俞守意外之下沒忍住笑了出來。

翁熊倒是沒覺得自己這麼介紹有毛病,他長得五大三粗的,他爸老是說他跟頭熊似的。

田俞守本來還擔心這個翁同學會問他腿的事,不過對方絲毫沒問不說,瞧著還像是習以為常。

翁熊平時在家裡的中醫館時常見到不少坐輪椅或者拄拐杖的,是真的沒覺得有什麼,他主動推著田俞守朝樓梯口走去。

等到了樓梯口,習慣使然,加在上家裡醫館習慣照顧病人,說了聲得罪了,然後直接從後麵抱起整個輪椅,穩穩就這麼走下去了。

寧長青剛要提醒翁熊一旁有電梯,話到嘴邊看到翁熊已經絲毫不費力抱著輪椅下去了,和震驚過後欲言又止的田俞守對視一眼,乾脆也沒繼續提,畢竟再提也晚了。

寧長青隨即跟著下了樓,藺珩已經過來了,他走過去:“藺先生。”

藺珩點頭,視線落在翁熊和田俞守身上。

寧長青:“這是我同學翁熊,這是田俞守。”

藺珩和田俞守對視一眼,隻是淡漠點點頭隨即轉開目光。

田俞守並不認識藺珩,隻當是寧長青的朋友。

林老這邊很快帶著奚大哥過來,打過招呼後還要去招待彆的客人。

奚大哥跟在林老身後,視線落在寧長青身上,目光落在寧長青那張頗為出眾的麵容上,發現似曾相識,但卻又的確不認識。

但他此刻心裡有種詭異的想法,他望著寧長青,突然道:“寧先生?”

寧長青的目光看過來,聲音淡漠沒任何起伏:“奚先生。”

隻是眉頭卻極輕皺了下,隨即轉開視線,落在也走過來的張彤彤幾人身上。

奚大哥問完後低著頭,眼神裡都是震驚,竟然真的是寧先生?

他這到底出了什麼毛病?

還是說他隻是不認識寧先生?還是不是特例,隻是他平時沒注意到?

難道他腦子真的……

這種打擊讓奚大哥推翻了過往的認知,他一直以為自己聰明又能力強,身體也不錯很少生病,還將公司打理的蒸蒸日上,結果,他這是年紀輕輕就得了絕症嗎?

接下來一晚上奚大哥都有些心神不寧。

林老之後還要帶寧長青去見奚母一麵,帶著奚大哥離開前專門囑咐一聲:“寧小友,等宴會結束我有事和你說,方麵多待一會嗎?”

寧長青點點頭,大概猜到是為什麼,他也想瞧瞧吊墜為什麼會對奚母造成身體問題,也就應了下來。

等林老和奚大哥離開,藺珩並沒離開。

他不常來這種場合,很少人認識他,乾脆也沒過去。

寧長青也習慣藺珩待在身邊,蛋糕還沒推過來,暫時是林老和奚大哥拿著酒杯去敬酒,奚大哥喝,林老也隻是走個過場。

剛剛林老和奚大哥和寧長青說話時,也有不少人看到了。

此刻看到林老兩人過來,有年紀大的,忍不住朝寧長青離開的方向看了眼:“這位是林老大外孫吧?怎麼小外孫沒過來?和同學在一起?”

林老一愣,回過神意識到小孫子是指奚青昊,剛想說沒來,卻發現對方的目光是瞧著角落的方向。

林老和奚大哥順著看過去,看到角落的寧長青一行人。

林老這才明白對方是誤會了,以為寧小友是他的小外孫。

剛想解釋,隻聽那人感慨道:“林老好福氣啊,兩個外孫長得真的是人中龍鳳,這一看就是兄弟兩,長得可真好。”

林老忍不住再次看過去,以前沒注意到,如今一看,倒是發現還真的是,寧小友還真和大外孫長得有點像。

不過也不太像,尤其是兩人氣場不同,寧小友整個人給人一種跟淡漠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感覺,首先注意到的是他一身的氣度,隨後才是容貌。

他這大外孫倒是更多的是沾染上不少商場上的客套,成熟氣息過重,少了些少年感。

但認真看起來,的確有一兩分相像。

奚大哥想起來好像這不是第一次有人說他和寧先生長得像,之前聶煦好像也說過?

隻是他後來沒太大印象,難道……是因為這個,他才記不住寧先生的臉?

可總歸還是他腦子有問題。

林老收回視線,也忍不住感慨緣分,甚至剛剛有個念頭想收寧小友當孫子。

不過他也隻敢想想,以寧小友的性子,怕是不會答應,反而會直接以後都不再搭理他們。

可硬是將這個念頭壓下去後,卻又忍不住生出一股子失落惋惜。

很快宴會進行到大半,蛋糕推出來,吃過蛋糕,宴會差不多也要結束了。

田老過來找田俞守,他先跟著田老離開了。

翁熊幾人還要趕晚上的飛機,林老讓司機開車先送幾人去機場。

翁熊幾人對寧長青依依不舍,可想到再過沒多久就開學了,又能見到寧同學了,這才離開。

最後隻剩下寧長青和藺珩,寧長青發現今晚上藺珩興致不太高:“身體不舒服?”

藺珩搖頭:“沒有,每天有泡藥浴,身體相較之前好了不少。”

寧長青認真看了他幾眼,確定真的沒太大問題,想了想還是不放心,乾脆替他診脈。

藺珩倒是很快攤開手,等寧長青的手指搭上脈搏。

藺珩低垂著眉眼落在寧長青略微屈起的手,從一側來看,光影打下來,有些像是握著他的手腕。

他意識到自己之前大概誤會了,寧長青應該是在替田俞守診脈。

寧長青這時已經收回手:“情況不錯,這是接下來藥浴的藥,藥效加強了,每次融之前五分之一的量就好,泡的時間和我之前說的一樣。”

畢竟要是像之前那樣,估摸著半個月的藥瓶太大,他也不好拿,所以乾脆給壓縮了,但最後效果一樣。

藺珩接過來,小心放在西裝口袋裡,同時遞過去一張黑卡。

寧長青挑眉,沒接:“怎麼?”

藺珩:“藥不便宜。”

寧長青本來就沒打算收,不過要真的說不收估計藺珩也不會同意,乾脆道:“你這病還早著,等以後一起算吧。”到最後不收也就是了。

藺珩認真看他,確定他不是開玩笑,琢磨了一下還早著這三個字,最後還是將卡收了回來。

寧長青發現藺珩後半場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卻也沒多想。

藺珩要等他一起離開,所以林老最後帶著寧長青和藺珩一起回了後院。

奚大哥不知去了哪裡,應該是去送客人了。

到了小樓前,藺珩在客廳裡等寧長青。

寧長青和林老一起上了三樓,走上去,林老才不好意思道:“知道你不想見小女,但她病了,又心裡壓著事,想和你道歉,所以我這老頭隻能拉下臉哄寧小友過來了。”

林老仔細去看寧長青,發現年輕人麵上沒露出意外的模樣。

意識到寧長青早就猜到了。

林老歎息一聲:“家裡小輩做錯了事,讓你受委屈了。”

寧長青已經邁上台階的腳步一頓,背對著林老,緩緩道:“以後沒有特殊必要,不見就行了。”

林老一怔,望著年輕人的身影,莫名心口像是堵了什麼,有種悵然若失。

這麼好的孩子,怎麼就不是他家的呢?

奚母一直在房裡焦急等著,聽到腳步聲忍不住坐起身,想起來親自去迎,隻是她身體虛弱,起身已經廢了不少力氣。

隨著敲門聲響起,她連忙應了聲。

房門打開後,寧長青抬步走了進去,林老沒進去,怕奚母道歉時被旁人聽到會不自在。

他站在外麵歎息一聲,將時間單獨留給兩人。

隻是房間裡二人誰都沒說話,奚母是不知道說什麼,明明將人請來前她預想了很多話,可真的見到人,她發現自己隻想多看對方兩眼,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寧長青站在那裡,望著奚母蒼白的麵容,與上次見麵天差萬彆。

不過對方精神氣倒是還好,不像是有大病。

寧長青走過去:“林女士,聽林老先生說你要見我,我來了,你想說什麼?”

奚母張張嘴:“我……我想跟你道歉。”

寧長青看她要下來,最終還是走了過去,按住她的肩膀:“既然病了,躺著就好。”替奚母掖被角時,他的手指碰到對方的脈搏,確定身體雖然不適,但的確沒太大的問題。

隻是急火攻心,加上身體本就虛弱,這才久臥床榻。

但最多隻用半個月就會痊愈。

寧長青收回手,重新站好,退開兩步,才再次開口,聲音沒有起伏:“你是你,奚青昊是奚青昊。他的錯誤,你不需要道歉。從始至終,他的所作所為都與你無關。”

奚母一直看著寧長青,確定他是真的沒生她的氣,也沒怪她,才鬆口氣。

可隨即卻也意識到,對方同樣的也壓根不在意。

既然從始至終都從未放在眼裡,又何來的生氣?

這種念頭讓奚母突然生出一種無力,難受卻又悵然,卻同時也鬆了口氣。

至少……沒傷害到這孩子。

“雖然如此,可我是他的母親,是我沒教好他,子不教我們這些做父母的,有責任。”奚母眼眶有些紅,她對孩子有著濃厚的感情,她想做一個好母親,可顯然卻失敗了。

她自責卻又無奈,不知道哪裡出了錯。

想彌補卻發現對方不需要她的彌補。

寧長青望著奚母泛紅的眼圈,一直淡漠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可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做。

“如果要道歉,也是奚青昊,你們與他並不同。我還是那句話,以後……彆來找我了。”寧長青的目光落在奚母脖頸上的金鏈子,最終望著她眼裡的淚光,轉身離開前,聲音沒任何起伏,“鏈子舊了,能換就換了吧。”

他言儘於此,如果聽了也就罷了,不聽,他也沒打算再管。

即使沒有這吊墜,二十年的母子親情,豈又是這麼容易說斷就斷的?

更何況,他從始至終也沒打算和他們相認。

直到聽到關門聲,奚母才驚然抬起頭,發現房間裡除了她已經空無一人。

奚母後知後覺想起寧長青的話,低頭望著脖子上的鏈子,她低頭拽出來,發現吊墜上的裂紋又加深了。

寧先生是看到裂紋了嗎?

換了嗎?

奚母望著吊墜久久沒回過神,這是小昊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孩子變得這麼陌生了呢?

可胸口湧上的濃烈親情,她低著頭,雙手捧著吊墜,兩種情緒在腦海裡交織,讓她根本無法思考。

寧長青是坐著藺珩的車回去的,開車的是個年輕的特助。

藺珩一直將寧長青送到他的酒店,在寧長青下車前問道:“你什麼時候離開C市?我送你。”

寧長青搖頭:“不用了,你平時也忙,我自己去機場就行了。”

藺珩搖頭,堅持:“不忙。”

寧長青想了想:“到時候我離開前請你吃飯。”這一彆大概要半個月見不到。

藺珩認真點頭:“好,我最近都很閒。”

寧長青笑笑,這才在藺珩的目光注視下離開了。

而前頭駕駛位上特助一直縮著脖子沒敢吭聲:??老板,你確定你最近很閒?作為特助我怎麼不知道?都要忙成狗了好嗎?

而另一邊,林老本來想留奚大哥歇一晚再回A市,奚大哥卻沒敢留,隻說明天還有個項目合同要簽,去見了奚母讓她多待幾天後,奚大哥連夜坐飛機回了A市。

這一晚奚大哥沒能睡好。

夢裡都是各種他得了絕症被確診的事,尤其是夢越是到最後,他一開始隻是不認識寧先生,後來不認識很多人,最後所有人都不認識了。

奚大哥硬生生被嚇醒了,發現才睡了兩三個小時。

奚大哥一大早頂著兩個黑眼圈被助理送去了醫院,讓助理留在車裡,他一個人進了醫院。

排隊掛號到最後見到醫生,他開口就是:“醫生,我覺得我腦子出了問題,我發現我記不住見過的人。”

醫生看他一眼:“多大了?”

奚大哥:“二十七。”

醫生古怪看他一眼,給寫了單子:“先去做個核磁共振吧。”這麼點年紀,不會就帕金森了吧?不能吧?

醫生這一眼卻看得奚大哥心裡咯噔一下:完了!醫生這麼看他是什麼意思?病情果然很嚴重吧?

奚大哥半個小時後恍惚站在核磁共振科室前,聽到自己的名字上前,護士遞給他一套防塵衣,隨即打開一個儲物袋,公事公辦:“身上和金屬有關的拿出來,不能戴進去。”

奚大哥摸了摸身上,把身上有金屬的都扔了進去。

護士上下掃他一眼,最後落在他脖子上:“金飾也不行,脖子上金鏈子也取了,放進去,等結束後會還給你。”

奚大哥心想自己沒戴金飾啊,低頭一看,才意識到是吊墜的金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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