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大哥皺眉:“我沒病。”他隻是……知道了一些事情,愈發沒辦法原諒自己而已。
隻要想到曾經也許小弟可能受過的罪吃過的苦,他這些又算什麼?
史先生眉頭皺得更緊:“奚、睿。”
這時不遠處的平板裡有聲音傳來,隱約能聽到人聲提到了寧老師,他猜測應該是寧長青剛參加的一個綜藝,再看奚大哥這鬼樣子:“你彆告訴我你一整天沒吃飯就看這節目?”
奚大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史先生臉色更不好看:“你瘋了是不是?身體不要了?”
奚大哥站起身:“和你沒關係,我們隻是合作夥伴,我隻要工作時間不掉鏈子,彆的生活習慣跟你沒關係吧?”
史先生咬著後槽牙:“行,是跟我沒關係,你什麼樣都跟我沒關係。”他站起身,卻直接朝著平板走去,幾乎是沒任何預兆把直播關了。
奚大哥臉色微變:“你有病是不是?”他平時的教養讓他說不出更難聽的話,可他很討厭彆人插手他的事,尤其事關小弟。
史先生:“除非你保證至少一日三餐應該好好吃,你這樣早晚把自己弄出問題。”
奚大哥聽著這些話莫名煩躁不已,他知道對方是對他好,可這些時日的精神壓力讓他本就無處宣泄,他靜靜盯著史先生許久,突然站起身,打開門:“以後除了工作的事在公司可以談,彆的事,史先生管好自己就行。”
史先生匪夷所思瞧著說變臉就變臉的奚大哥,瞧著他平靜無波的麵容:“你認真的?”
奚大哥平視前方,沒看他。
史先生咬著牙,最後自嘲笑笑,抬步往外走,隻是經過奚大哥身邊時頓了下,最後還是走了出去。
隨後身後的門關上。
史先生氣得胸膛都在起伏,身側的拳頭握著又鬆開,最後大步離開,頭也沒回。
而門口奚大哥恍惚走回去,望著桌子上熱氣騰騰的飯菜,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瘋了,特像不知好歹的那種人。
他無力將自己重新摔在沙發上,仰著頭,望著天花板,可心頭那股子恐慌,卻一直沒能消散。
他既期待每晚的夢境,卻又在害怕……
他似乎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似乎又不知道的。
而這一晚,他最害怕的還是到來了。
昏昏暗暗的夢境裡,他再次來到餐廳外,而這一次,他看到的卻是餐廳大玻璃後的餐位上,坐著兩個人。
正是段皓和小弟。
而小弟身後露出一半卡位的地方,一個網紅正拿著攝像頭,正對著他們,將段皓虛情假意深情款款的模樣直播出來。
奚大哥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他看過這段直播,知道小弟成功反擊回去,揭穿段皓的汙蔑潑臟水,反而是段皓和嚴雲鳴成了人人喊打的渣男和男小三。
奚大哥一直在期待,可與現實不同的是,不一樣,還是不一樣了,他望著那一幕幕與現實的不同,心頭的恐慌與害怕終於得到了印證。
他拚了命想衝過去告訴那些人是假的,段皓在說謊,可他壓根過不去。
一切像是有著一道屏障,他望著百口莫辯的人,腦袋像是炸開一般,等猛地再次睜開眼,他望著大白的天際,終於沒忍住紅了眼眶。
他終於確定為何小弟為何這麼對他們了,可他卻不敢告訴父母,如果這一切是真的,是上輩子發生過的事,那太殘忍了。
或者更確切的是,他們是不是曾經真的被奚青昊蠱惑成功過,成了造成小弟上輩子悲慘結局的劊子手之一。
如果這是真的,他要怎麼原諒自己?
……
第二天寧長青和藺珩起來時,兩人昨晚果然在粉絲的預料中早早就歇下了,跟之前那次直播一樣,但習慣過後,也覺得竟然本應該如此。
兩人下了樓發現除了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外,潘黛純也已經起來了,她去跑步了,回來剛好買了一堆早餐回來。
等差不多吃完,其他人也醒了。
大概是昨天人設模擬直播效果不錯,導演等一行人吃過飯後,讓工作人員拿出一個箱子。
導演:“今天周日,權當給各位老師放個假,但當然,完成任務也是必須的,這裡麵寫了很多張大部分情侶會做的事情。接下來每一組嘉賓選出三張,那麼接下來這三張將會是接下來一整天每一組的兩位嘉賓需要完成的。一旦完成這三件事後由投票完成通過,那麼接下來剩餘的時間將由嘉賓自由支配。”
也就是說,如果嘉賓選出來的三件事,很容易甚至彆墅內就能完成,那麼一整天可能都是自由的。
那就相當於放假了。
【哇這個聽著不錯,可要是點背選的三件都很難,需要去三個地方,那豈不是這一整天都要到處跑?】
【哈哈哈我比較好奇藺老師會抽到什麼,我也沒彆的喜好,就想看著他帶著他的人機到處跑,今天又是周日,到處和人機秀,不知道會不會有不明真相的路人覺得他是個變態?】
【藺老師:你們要這麼說,我可就凶給你們看了啊。】
藺世澤望著自己身邊的機器人,顯然也是生無可戀。
寧長青和藺珩倒是無所謂,甚至還有點期待,本來寧長青這次拐著藺珩來參加這節目,就是想試探一番他到底直不直,之前不太方便表現,但這次不一樣。
可以借著節目要求試探一番。
觀眾隻當他們是在演。
很快按照之前第一次抽到的排序開始每組抽三張。
卞啟越、潘黛純很快抽了三張出來,打開來,分彆是:一起畫畫、看一場恐怖電影、一起爬山。
接著是傅聞意、巫凉,他們抽到的是:一起看日落、互拍一次男(女)友視角的視頻、沙灘看海。
第三組是藺世澤、機器人,藺世澤自己抽到的是:牽著戀人走過空中棧道、一起去教堂接受祝福、一起看煙花
【哈哈哈!彆的我不好奇,我就好奇他和一個機器人在空中棧道怎麼走過去?推著他的人機嗎?我現在就想問一點:藺老師你恐高嗎?】
藺世澤生無可戀:“導演,我能重新抽嗎?”
導演也憋著笑:“那怕是不行,當然,藺老師可以放心,時間還是充足的,畢竟抽到的三件事,可以調整順序。”
藺世澤幽怨看著導演,最終還是歎息一聲,再看一眼旁邊不遠處的小叔,嗚嗚早知道寧老師會帶小叔過來,他就不參加了,也許還能爭一爭,萬一寧老師帶他來呢?
再不然,他選個朋友過來也行啊,現在這作死選了個機器人,太難了。
最後就是寧長青藺珩來抽,寧長青抽了兩張,第三張,卻是讓藺珩來抽。
藺珩想了想,也抽了一張出來。
寧長青先打開自己抽到的兩張,攝像鏡頭直接推了過去放大。
第一張一起坐一次摩天輪;第二張打開寧長青自己都愣了一下,一起彈鋼琴。
藺珩顯然看到第二張愣了下,可想到不久之前那位易先生和寧長青一起彈奏的鋼琴,嘴角彎了彎。
【啊,這第二件事有點難誒,寧老師會彈我們都知道,但要是藺先生不會的話,豈不是尷尬了?】
【姐妹們不用擔心,我看到藺先生笑了!哈哈,他肯定會!】
導演也看到這個,詢問藺珩,得知他會後鬆口氣,如今兩人在直播間人氣是最高的,萬一不會,到時候粉絲要是覺得節目組考慮不周就遭了。
如今隻剩藺珩抽到的第三張。
藺珩打開,這下子,不僅寧長青等人愣住,直播間的觀眾也愣住了。
隨後彈幕瘋狂開始刷了起來,五花八門,快的幾乎要讓人看不清。
【哈哈哈臥槽!節目組會玩,這也太難為人了吧?但我想說,乾得漂亮!哈哈哈這種再來幾次就好了!我們不介意多看看養眼!】
【完了,我已經替兩位老師尷尬了,好好的哥們,互相深情凝視三分鐘什麼的已經夠尷尬了,結果最後還要說一句深情的話?麻了麻了!】
【我申請先完成這個!】
【對對對,先來這個!讚成+1】
不過顯然讓他們失望了,寧長青和藺珩也沒想到藺珩能抽到這個。
節目組也是沒想到的。
但越是這樣,對他們節目組反而人氣有好處。
導演低咳一聲:“兩位老師……沒問題吧?”
寧長青淡定道:“我自然是沒問題。”他隨即看向藺珩。
藺珩也故作淡定:“我也沒問題。”心臟卻莫名漏跳半晌。
寧長青繼續道:“不過我們先去完成第一件事,接下來兩件事等回來的時候再完成。”
【哈哈哈寧寶不會是也不好意思了吧?對自己的好兄弟這麼直視三分鐘就夠了,結果還深情的話?來來,集思廣益,我們為寧寶想想什麼話比較肉麻。】
【不,我拒絕,我想象不到寧寶說肉麻的話的模樣。】
【但想想如果對方是藺先生,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每一組既然已經抽完,很快就分開行動,前往地點。
因為摩天輪距離節目組這邊比較遠,所以等到的時候已經十點多,加上今天是周日,排隊後完成下來已經是兩三點。
既然已經來了遊樂城,寧長青和藺珩乾脆又晚了幾項彆的,等差不多了就啟程回去。
因為這次截止時間是晚上八點,所以寧長青和藺珩是掐著時間七點回來的。
離投票結束還有一個小時。
足夠完成後麵這兩項。
他們回來的時候,節目組早就準備好了鋼琴,藺世澤看到他們,更是幽幽瞅著藺珩:他也想和寧老師深情對視,也想聽寧老師給他說情話。
藺珩看過去時,看出他的想法,淡漠瞥他一眼,莫名讓藺世澤打了個寒顫。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小叔愈發不待見他了。
明明以前小叔對他還挺慈眉善目的啊?
藺世澤眼巴巴瞅著他們進了彆墅,才趕緊催促道:“導演我能先看完寧老師他們彈鋼琴再放煙花嗎?”
導演看他一眼,再看看已經走進去的兩人,無論是模樣還是從背影來看,都配得一臉,尤其是瞧著已經擺好的煙花,導演提議道:“藺老師你瞧瞧這多好的機會,何必等結束了再放呢?藺老師想想,寧老師和藺先生彈奏完深情對視完,再說句深情的話,這時候煙花刷刷刷炸開,多像偶像劇是不是?這種氛圍感多難得,藺老師不覺得很唯美嗎?很高興嗎?”
藺世澤噎住了,幽幽瞅著:導演你看我高興嗎?
【哈哈哈我覺得導演說得對!都聽著這描述的都想過去瞅瞅了。】
【男神我先過去幾分鐘,回頭再來看你放煙花!】
【哈哈哈帶我一個!】
藺世澤覺得節目組在搞事,再說了,小叔這性子,讓他說深情的話,小叔怎麼可能說得出來?就算是演……應該也不能吧?
總不能來一句:寧老師,你看今晚月色美不美?
但他覺得以自家小叔感情經曆為空來看,小叔估計壓根就不懂這話的意思。
藺世澤自己一個人拽著機器人,邊嘿嘿笑了起來。
【完了,我覺得男神是不是受到刺激瘋了?】
【都刺激到自己時不時怪笑一下了,還怪瘮人啊,男神你還有我們啊!】
寧長青和藺珩走進彆墅,遠遠就看到不遠處放著一架鋼琴。
頭頂上燈光打得很亮,讓兩人站在那裡動作頓了一下,寧長青偏頭看去,低聲詢問:“要彈什麼?”
藺珩其實已經很久沒彈過了,他自小是一直在學的,隻是後來被綁架出事後,他已經很久沒彈了。
但到底有近十年的經驗,熟悉的曲子還是能記起來的。
藺珩反問道:“你想談什麼?”
寧長青從早上看到自己抽到的已經想好了:“就彈你學的第一首曲子。”
藺珩愣了下:“你還記得?”
寧長青望著他的眼睛,無聲笑了,他自然記得,他在當年被綁的那兩天說的話,他都記得,也聽他描繪過那些他曾經沒經曆過,但後來一一嘗試過的事物,或許從一開始初遇的開始,麵前這人已經無形中影響了他的一生。
寧長青和藺珩決定好曲子後,攝像也隨即跟了過來,直播鏡頭正對著他們。
兩人坐在鋼琴前的凳子上,頭頂的亮光將兩個人幾乎融於那層光暈中,加上兩人的神顏,攝像從鏡頭裡看到時一時忍不住晃了眼。
更何況是經過柔和化不少的畫麵,直播間的觀眾在屏幕前也忍不住放輕了呼吸,靜靜瞧著這一幕,甚至忘記了發彈幕。
寧長青和藺珩對視一眼,由寧長青先起,隨後藺珩跟上。
藺珩以為自己這麼多年沒彈早就生疏,可此刻隨著寧長青彈奏起那些熟悉的曲調。
他突然意識到這些年他因為二哥,因為二哥做過的不少的事忽視了這麼多他原本喜愛的東西,也因此忽視了不少他之前沒有注意到的人。
輕快的音節,卻像是世間最好的藥,將他過往心頭的傷一點點抹平。
一曲很快結束,隨著最後一個音節結束,寧長青和藺珩一起停了下來。
莫名的鏡頭迅速推進,甚至連工作人員也莫名緊張起來。
明明隻是演的,可不知為何此刻瞧著這種氛圍,總覺得連呼吸都要放輕了。
藺珩在看過去時,剛對上寧長青的雙眸,心臟也同時跳得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