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寧珩答案的瞬間,溫雪杳心裡閃過千百次後悔。
怎能如此放肆大膽的問出這樣的話,是因為今日寧珩幫她說話,才給了她這樣的底氣麼?
所以,當她聽到對方欣然同意的回答後,竟一時呆愣在原地。
溫雪杳接過寧珩遞來的韁繩,兩人指尖相觸,一碰即離,快到她甚至來不及緊張,那暖暖的溫度便散開了。
她笑了下,以掩飾內心的慌亂,佯裝平靜道:“謝謝。”
那樣輕柔的話音,幾乎吹散在風裡,可寧珩還是捕捉到了。
他揚起唇角,話音溫和,“不必客氣。”
溫雪杳受他愜意的笑容感染,心情逐漸放鬆下來,虛虛朝他頷首示意,便打算上馬。
寧珩的馬同他的主人一般溫潤柔和,任溫雪杳牽著,一副順從的模樣。
可待真要上馬時,溫雪杳卻發現寧珩的馬,比之她的,有些過高大了。
她麵露遲疑,身後的元燁已從麵前兩人方才的對話中回過神來。他將手中的韁繩遞給另一位馬奴,便想上前助溫雪杳上馬。
這是他的職責所在,以前每一次,也的確是由他來做的。
可這一次,卻有人先他一步,靠近那滿臉為難的少女。
“遙遙很乖,彆怕。”
溫和的話音讓溫雪杳一陣晃神,待反應過來時,已被寧珩扶著躍上馬背。
溫雪杳雙頰一燙。
雖她們仍是未婚夫妻的身份,但大庭廣眾之下喚她“杳杳”也委實太過親密了些。
她學著寧珩的動作順了順馬鬢的長毛,幾乎不敢抬眼看他,隻想引著馬離開此處。
卻聽耳邊又想起一聲淺笑,“看起來遙遙似乎很喜歡溫小姐。”
溫雪杳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方才對方口中的那聲“遙遙”並不是喚她。
她的臉燙得厲害,又怕寧珩發現她方才的自作多情,忙故作輕鬆的接話,“它的確很溫順乖巧。”
寧珩含笑嗯了聲,“希望它能帶給溫小姐好運,助你贏得比賽。”
等溫雪杳騎著馬離開很遠,臉上熱意才退卻。
今日比的是雙人單球門賽,場上隻有一門,任一球隊將球擊打入網則算作一籌。一炷香後,分高隊勝出。
鑼聲響起,溫雪杳一手執球杖,一手握韁繩,柳腰彎折,縱馬向前奔去。
這架勢瞧得一旁的溫初雲一愣,與她同行的高嘉月也不滿問出聲,“溫初雲,你方才不是說你嫡姐馬術不堪麼,怎我瞧得她似乎並不差?”
溫初雲心裡同樣也很慌。
她之所以敢自薦上場,並慫恿高嘉月逼溫雪杳上場,就是因為吃準了她不善騎射,更彆說打馬球這種對騎術要求本就更高的比賽。
可看對方此刻從容的模樣,哪像是不擅長?
難道她被元燁騙了?亦或是......元燁同樣也是在利用她?
就在溫初雲走神的功夫,溫雪杳與許流雙二人配合,已經率先拿下一籌。
高嘉月當場翻臉,揚聲吼了溫初雲一嗓子,後者不敢再怠慢,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應對。
好在她馬球打得的確不差,連入兩球,總算追了上來。
兩隊一來一回,溫初雲哪還看不出,溫雪杳壓根兒不比她差。意識到或是溫雪杳假意藏拙,又聯合元燁一同誆騙她,溫初雲當即有了怒意,打起球來像是要同人拚命一般。
以至於後半場比賽,連先前鬥雞一般的許流雙都有些發怵,她趁著空隙同溫雪杳道:“雪杳姐姐,你這庶妹莫不是瘋了不成,不過一場比賽,她像是不要命似的。”
溫雪杳也意外,但她來不及細想,隻能勸道:“我們儘量避開,莫要同她們二人糾纏就是。”
“這不要命的打法,我是真有些怕了,隻是可惜咱們若是避下去,怕是要輸。”
“你介意麼?”溫雪杳看她一眼,“若是你很想要那鎏金釵,我們也放手一搏就是。”
許流雙餘光看了眼幾乎可稱作“麵露凶光”的溫初雲,脖子一縮,搖頭道:“還是不必了。”
倒不是兩人沒有競賽精神,而是溫初雲的模樣實在太過駭人。
許是她先前因壽禮一事已經損了名聲,所以才更看重這次比賽的結果,孤注一擲隻想贏,行狀已有些癲魔。
幾次為了進球,人都險些墜下馬,更是好幾次揮動球杖時差點兒打到其他幾人身上。
對此情形,或也隻有與她同隊的高嘉月尚且毫無察覺,樂在其中。
高嘉月見一連拿下好幾籌,心有炫耀之意看向場外,心思飄走大半。是以,在溫初雲又一次揮動球杖,致使球杖打上高嘉月身下馬腿時,她根本來不及反應。
驚馬嘶鳴。
馬身高高仰起,高嘉月驚慌失措,手中韁繩竟脫手。瞬間麵色慘白,她下意識加緊馬腹,卻因此讓馬兒更加緊張,如離弦之箭一般疾速衝出去。
溫雪杳離高嘉月最近,她忙丟掉手中球杖,快馬加鞭追上高嘉月,俯身想牽住對方掉落的韁繩。
誰知高嘉月太過緊張,完全亂了思緒,見有人靠近便不管不顧的去抓對方的手。
溫雪杳被拽了個踉蹌,險些因兩匹馬不同的節奏被顛簸晃下馬。還是她及時反應,勒緊韁繩才穩住身形。
“高嘉月,鬆手!”溫雪杳厲聲道。
可高嘉月哪能聽得進去,在她麵前,溫雪杳就像是救命稻草,她隻想不顧一切的抓住她。
若換了男子,或能單臂抱住高嘉月,但對於身材嬌小的溫雪杳而言,此時能在高嘉月不配合的“搗亂”下保住自己就不錯,更彆說在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