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豈不是應驗了簽文上的那句詩。
回去的路上,嘉卉長公主一直心事重重的。唯恐被女兒看出端倪,她借口吹了冷風頭痛,閉上眼睛假寐。
等回府後,她立即去了荊國公的書房,與他商量這事。
荊國公其實不大相信這些,笑著說:“公主多慮了,你此前不是找人合過齊王與華容的八字,說他們倆人是天作之合,百年難遇的好姻緣嗎?今天的事隻是意外,巧合,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這簽文跟現在齊王的情況完全對上了。”嘉卉長公主蹙著眉,“以前齊王的身體多好啊,可在這快要賜婚的當口,他卻莫名其妙地在溫泉中溺水,昏迷好幾天,醒來後身體也大不如從前。跟簽文和一顯大師的話都對得上,這可是關係著華容的一生,也關係著咱們國公府和公主府的前程,我能不放在心上嗎?”
荊國公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公主所言甚是,此事需得慎重對待。可兩次的說法相反。這樣吧,咱們先觀望一陣子。”
齊王的身體一向康健,估計過幾日就會好,到時候這所謂的八字一說不攻自破。
荊國公計劃得很好,哪知到了冬月下旬,劉昶的身體仍不見好,太醫三天兩天地往齊王府跑,就連皇上都驚動了,親自過問兒子的身體,還派了太醫天天去給齊王問診。
嘉卉長公主見此情況,有些按捺不住了。
荊國公無奈地看著她:“你打算怎麼做?齊王跟華容的事在陛下麵前都是過了明路的,如今就隻差一紙聖旨了,咱們這時候說不嫁,陛下怎麼想?而且以後華容的婚事你打算怎麼辦?”
華容跟齊王議過親,再嫁給其他王爺就不大合適了。
可不嫁入皇家,那嫁給誰都是低嫁,這可不符合嘉卉長公主對女兒的期望。
嘉卉長公主也很糾結,她倒不介意把女兒嫁給其他更有希望榮登大寶的子侄。隻是幾個子侄,十五歲以上的就隻有四位皇子,其他三人無論是才學又或是受寵程度都不如劉昶。
見識過了更好的,再讓他們退而求其次,彆說華容會不樂意,就她這個當娘的都不滿意。
見她糾結不已,荊國公道:“公主也不必著急,再等等吧,興許這事還有回旋的餘地。”
他還是不相信這些所謂的僧道之言,他更信人定勝天。
他之所以這麼提議是懷疑劉昶的身體出了大問題,可能得了太醫也診斷不出的怪病。因此等等也無妨,要是劉昶真有個三長兩短,也不用將女兒搭進去,要是他身體康複了,兩家也可繼續履行婚約,怎麼著他們都不吃虧。
嘉卉長公主一時也沒什麼好辦法,隻得點頭。
***
劉昶在府中裝了十來天的病都不見嘉卉長公主有所行動,納悶的同時,他有些憋不住了。
這很快就過年了,過完年他便是弱冠之齡,像他這個年紀的大多都成婚生子了。更何況他後麵還有一串弟弟們等著娶妻呢,長幼有序,哪怕他不急,宮裡的娘娘們也會著急。
萬一父皇被枕邊風一吹,突然下了賜婚的聖旨,那就由不得他了。
劉昶覺得還是要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及早將這事給解決了,省得夜長夢多。
嘉卉長公主既然還猶豫不決,那他就下點狠藥,推她一把。
劉昶叫來孫田,吩咐道:“在府庫中挑兩件最珍貴最值錢的東西,你代我走一趟嘉卉長公主府,就說我準備上奏懇請父皇賜婚。”
孫田應下,當即挑了一件半尺多高的紅珊瑚,又選了一斛珍珠,顆顆圓潤光澤,一看就是上品。
帶著這兩件厚禮,孫田登門拜訪,向嘉卉長公主稟明了來意。
嘉卉長公主本就為這事發愁,猶豫不決中,哪曉得劉昶還來催。
她深吸一口氣,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笑容,關切地問道:“阿昶的身體好些了吧?”
孫田目光下垂,眼神閃躲,不敢直視她的眼睛:“這……是,是好些了。”
一瞧就是不實之語。
嘉卉長公主心不斷地往下沉,臉上卻笑道:“阿昶的意思我明白了,隻是咱們家陽盛陰衰,生了三個小子才得了嘉卉這麼一個女兒,駙馬最心疼華容,一直舍不得她這麼早就嫁出去。這樣吧,等駙馬回來,我們商議商議再做決定。”
等打發走了孫田,嘉卉長公主立即派人去太醫院打聽劉昶的身體到底是什麼情況。
很快,她就得到了一個相當糟糕的消息:劉昶昨天吐血了,太醫卻查不出原因,就跟他前陣子莫名其妙昏迷一樣。
難怪齊王府這麼迫不及待地想早點將婚事定下來呢,這不是想讓她女兒去衝喜嗎?
嘉卉長公主說什麼都不肯答應。
她之所以想將女兒嫁給劉昶是奔著皇後的位置去的,可不想女兒年紀輕輕就守望門寡,一輩子都搭進去。
所以荊國公回來之後,她立即與他商量這事:“一顯大師的批語很準,阿昶這身體是越發的不好了,要是華容嫁過去,這輩子就完了,咱們得儘早做決斷,不然他要是上書皇上懇請賜婚那就晚了。”
聽說劉昶昨天還咳血了,荊國公原本堅定的信念也有些動搖了。
“咱們如何跟皇上說?”
雖說皇上一直非常寵愛華容,可外甥女再親能親得過兒子,還是皇上最重視的長子。
這事一個弄不好,他們就會失了聖心。
宮廷出身的嘉卉長公主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她思量片刻後說:“咱們不提退親這事,就轉達一顯大師的話,皇兄寵愛阿昶,寧可信其有,肯定不會拿阿昶的身體開玩笑。事後咱們再挑幾個貌美的女子,送些奇珍異寶給阿昶做補償,也免雙方結怨。”
到時候不用他們提,這門婚事就會不了了之。
荊國公讚許地說:“此計甚好,還是公主你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