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一記叫聲,海棠嚇了一跳,差點就刹不住自己的腳步,她慢慢停了下來,氣喘籲籲地看著男人,“難道那邊還有事?”
她今天要培訓的,該說的話剛才也都說了,要是再讓她回去回答什麼問題,她可沒那個時間啊。
楊泓安眸光微頓。
她抬著精致的小臉,烏黑的眸子瀲灩生輝,那白皙的麵頰因急促的呼吸泛起了淺淺的紅暈,胸口也跟著一上一下地伏動,那模樣勾人而不自知。
他隻覺得有股燥火從喉間慢慢湧了上來,而後,他微微一咽,抿了下唇開口道:“我踩得得一點,但可能也會遲到幾分鐘才到公社,要不要上來?”
海棠鬆了口氣,原來不是找她回去問話。
她看一了眼男人的自行車,想到自己今天要培訓的事,一點也不猶豫,直接就蹭上了後座,一邊問他:“現在幾點了。”
“八點四十分。”楊泓安看著她的手緊握著後座,微微蹙眉,又道:“我會踩得很快,你這樣抓著一會肯定要摔出去。”
海棠蹙眉,還沒應著,男人又道:“抓著我腰,時間要來不及了。”
海棠沒有忘記上次自己去醫院考試的時候也要遲到,要不是兩次的事都是個意外,她一定覺得是楊泓安提前安排了這種劇情然後故意想接近她。
她微微咬牙,盯著男人的腰,又突然想到了那該死的纏綿畫麵來。
看著女人看過來的眸,楊泓安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當即笑道:“你還趕不趕時間了?”
海棠回神瞥了她一眼,手一伸,直接抱往他的腰,咬唇道:“你能踩多快就踩多快!”
“好。”楊泓安看了她一眼,轉頭就笑起,她纖細的手臂此時貼著他的腰,有淺淺的溫度傳來,卻熱到了他心坎裡。
他踩得很快,連自行車那鏈子也發出了點“吱吱”的聲響。
迎著風,迎麵全是草木的味道,吹散了些兩人身上的熱意。
海棠坐在他身後,一路上,她的手都緊緊地勾著他的腰,生怕自己馬上就能掉下去。
眼前的日光,金燦溫暖,她抬頭看著男人高大的後背,不知怎麼地,突然覺得他好像沒有那麼討厭了。
車子踩得飛快,但是到了公社醫院,海棠還是遲到了十分鐘。
她趕時間,也沒有時間跟男人多說一句話,謝了聲後,直奔醫院裡。
楊泓安唇角勾著笑意看她背影匆匆跑進去,一想到隊裡的事,他的臉又慢慢的沉下來。
那個羅芳菲,是得給她一個深刻的教訓了。
很快,他轉身去革委會拿自己昨天給組織發的電報回電後直接趕回了隊裡,到辦公室時,隊員都已經走得差不多。
蘇文兵看著他回來,直接道:“我們問過了,你們隊裡有些人是說了你一些不好的話,但沒有什麼證據說你生活不檢點。”
“但是按理我們還要再查的,所以這幾天你可能不能上班了。”
“我看不需要。”楊泓安直接把電報的證明信拿了出來,“這是我以前工作的證明信,上麵的單位能證明我思想作風沒問題。”
蘇文兵一愣,接過來一看。
這是一份電報,一份國家安全部門的電報,是一張楊泓安這四年來沒有任何不良記錄的電報證明。
雖然上麵單位隻寫了一個社會調查局,但足以把蘇文兵嚇了一跳,他當公安十幾年了,還從來沒見過從這種部門傳過來的電報!
“這是真的?”他把電報還了回去。
看著蘇文兵神色詫異,支書也很想知道那東西上麵寫了什麼,不過人家不給他看。
“當然是真的。”楊泓安也知道蘇文兵詫異上麵的單位,但這並不是他真實的單位信息,隻是組織給他借了個殼,“我也可以明確告訴你說這封匿名舉報信,是有人為了汙蔑我才投過去的,我現在要追究她們的責任。”
蘇文兵眸光微瞠。
楊泓安又繼續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的筆錄裡劉彩香楊家旺和羅芳菲這三家對我應該沒什麼好話吧?”
蘇文兵點頭,剛才在這裡取證的這幾十個人裡,大多數的筆錄都是好的,但是也有不好的,特彆是那個劉彩香,幾乎沒一句好話,另外還有楊家旺他們一家和羅家。
楊泓安又道:“前兩天我去跟支書借貨車,剛好聽到劉彩香跟羅芳菲的對話,信是劉彩香投的,畢竟羅芳菲沒那麼傻。”
蘇文兵看著一邊的男人,支書忙點頭:“是這樣的,我們一開始不管也認為他們不可能去做這種事,但沒想到……”
支書怎麼也沒想到她們真的去舉報了,而且理由還這麼搞笑!
這是故意的!
“你想追究他們的責任,也得要證據證明他們是惡意舉報的才行。”蘇文兵道,“這個得他們親口承認。”
楊泓安眸光微沉,“行,把人叫來吧。”
蘇文兵也沒拒絕他,接著讓支書把劉彩香跟羅芳菲叫來一起帶進辦公室。
“支書,剛才我們不是問過話了嗎?”劉彩香一進門就道,“怎麼還叫過來問話?”
她心裡緊張得要命,但不得已還是先開了口。
“還有些事還沒問完。”支書指著位置讓她們坐下,“等問完你們的話,也還會有彆人過來,一會老實回答就是。”
羅芳菲麵色帶笑應道:“好。”
先前那些公安問了一通之後也沒給出什麼結果,樂家跟楊家沒有撕起來,甚至連一點點衝突都沒有,她就覺得不對了。
現在又被叫了過來,這肯定是他們發現了什麼。
她的手微微握著,心裡不停想著信是劉彩香拿出去寄的,跟她沒關係,他們沒有任何證據!
很快她放鬆了下來。
蘇文兵看著眼前的兩人直接把舉報信遞了過去,道:“麻煩兩位看一下,這上麵的字跡認得是誰的嗎?”
看著遞到麵前的信件,那兩人心裡咯噔一下,臉色微變。
劉彩香當即道:“我、我又不識字,我怎麼可能知道是這是誰的?”
羅芳菲看了信一眼,抬頭笑道:“不認識,沒有見過。”
蘇文兵也不意外她們會否認,他神色肅然,很認真地對兩人道:“先跟兩位說一下,楊泓安同誌有證明信能證明自己思想生活作風都沒有問題,他現在要我們追究惡意舉報者的信息。”
他頓了會,仔細看著她們的神色,繼續道:“如果你們知道一些情況,最好先跟我們說,如果因為你們的隱瞞妨礙我們取證的話,我們查出來那是要蹲派出所的。”
他聲音嚴厲,表情擰巴,又意有所指,把劉彩香嚇得要死,她的手微抖,咬了咬唇,“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都五十了,大字不識一個,也沒見過彆人寫字,怎麼會知道這個?”
羅芳菲也慢慢笑道:“公安同誌,我覺得你們不用恐嚇我們,我們隊裡那麼多人,我們怎麼會認識這些字跡是誰的?”
“對,就是!”劉彩香當即應道,“你們竟然恐嚇我們,是覺得我們好欺負是不是?”
她指著楊泓安,“明明被舉報的人是他,你們不審他卻要問我們什麼舉報人筆跡,你們安的什麼心!”
羅芳菲聽著她指罵楊泓安,也沒作聲,隻想著趕緊回去,便道:“三位還有什麼問題嗎?”
“如果沒有的話,我要回去上工了,今天已經耽擱了一個上午了。”
蘇文兵還沒開口,楊泓安便道:“確定不是你們兩個的筆跡?”
“不是!”
“不是。”
兩人異口同聲。
楊泓安聞言笑了聲,指著上麵的信對劉彩香道:“我前天晚上就去過你家了,看過你兒子寫的字,這上麵的筆記就是他的,你們宋家跟我們楊家有矛盾,所以你們偷偷寫了舉報信去告我,是不是?”
他說完也沒給對方反應,看著羅芳菲直接道:“羅芳菲同誌,這事跟你沒關係,你可以回去了。”
劉彩香一時間懵了,她都不知道楊泓安是怎麼知道的。
而羅芳菲反應過來後,當即起身,“謝謝,那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劉彩香一急,直接扯著羅芳菲的衣服道,“我不能走,她也不能走。”
她兒子宋寶榮才會寫幾個字?
那封信都是他看著羅芳菲一筆一畫學的,有些不會寫的字還是他覆在她的字影上麵慢慢寫出來的,怎麼現在這事變成跟她沒關係了?
楊泓安挑眉,冷聲再道:“信就是你兒子寫的,跟她有什麼關係?你憑什麼不讓她走?”
劉彩香緊緊咬唇,心裡急得不得了,她想說可是又猶豫,“她,她……”
“嬸,你彆急。”羅芳菲狠狠瞪著她,用眼神警告她,“公安沒有證據是不是抓人的,不是你做的千萬不要承認。”
“是嗎?”楊泓安看著羅芳菲笑了聲,然後將今天早上帶出來的筆記本扔在桌上,“那羅芳菲請解釋一下,這封信裡麵近五百多字,為什麼有十三個字從筆跡上分析是可能肯定從你這個筆記本裡麵臨摹的?”
羅芳菲看了一眼被他“啪”的一聲扔在桌子上的筆記本,腦子倏地空白。
這個筆記本,是楊泓梅昨天從她這裡借走的。
楊泓梅陰她!
她的心倏地頓住,身子都有點抖了起來。
她感覺自己好像落入了他的圈套!
楊泓安眸光淩厲閃過那兩人身上,聲音帶著戾氣:“你們前天說舉報我的那一番對話我跟支書都聽到了,要是還不說那我現在就報案,讓蘇文兵同誌你們把你們拉去派出所慢慢審。”
支書也歎了聲,看著兩人,“是,那天你們說什麼政審的事我們都聽到了,本來想給你們一個機會的,但是你們卻……”
劉彩香腿一軟,差點倒了過去,她當即嚷了起來:“不是我乾的,是、是羅芳菲叫我這麼寫的!”
“她、她說把事情鬨大,楊泓安可能就當不了官了,楊家窮了以後就不能作威作福了。”
羅芳菲臉色瞬間煞白,這個老太婆,人家什麼證據都沒有,就這麼隨便嚇一下,她就給嚇尿了!
“劉彩香,你彆血口噴人!”她盯著她冷道。
“就是你!”劉彩香直接指著她罵道,“你就是這麼跟我說的,我們家寶榮不會寫多少字,全都是你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