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季家,溫鈞不用人帶路,熟門熟路地去了西廂,卻見西廂房門禁閉,主人不知道是出門去了,還是在屋裡休息。
季老爺卻知道,這幾日來,明珠每日都是房門緊閉,一副心情很不好的樣子,其實此刻一定在屋裡。
他追了上來,敲門叫人:“明珠,溫賢侄來了。”
以為聽到這個消息,季明珠一定會飛快打開門,季老爺敲了一下就放下手。
沒成想,等了半天,等到他都有點半信半疑,以為明珠不在打算走開的時候,房門才打開。
季明珠熟悉的麵容顯露在二人麵前。
她穿一身淺色的衣裙,眸色清亮,臉色微冷,身上的氣息冷冰冰拒人千裡之外。
溫鈞看見,心下一緊,她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會又縮回殼子裡,回到了兩人第一次見麵的狀態。
卻聽季明珠視線落在他身上,忽而冷笑道:“你也知道來!”
溫鈞:“???”
見溫鈞臉色困惑,季明珠的故作冷漠很快就崩不住,眼底深處流露出濃重的委屈,轉過頭去不看溫鈞,低聲道:“騙子!”
溫鈞:“!!!”
腦海裡靈光一閃,溫鈞立刻想起了兩人上次分開之前,他答應會儘快上門提親……
距離上次離開,已經過去了足足半個月。
溫鈞身上一涼。
半個月,他忙於家裡雜事,一直沒有時間再來看季明珠。
至於上次答應她,要儘快上門提親一事。因為溫常氏一直沒能為溫薔找到合適的夫婿人選,他作為弟弟,不能在二姐之前成親,也就這樣不知不覺耽誤了下來。
她是為了這件事不高興?!
溫鈞明白過來,心裡有些愧疚。
沒辦法,溫家如今的情況也不是很好,他又要上學,又要養豬,連提親的銀子都拿不出來,一時顧不上季明珠。
倒是沒想到,季明珠會一直眼巴巴等他來提親。
早知道,應該上門和她說清楚這件事的,免得她一直等待。
等待是最磨人的事情,等了半個月,季明珠隻是冷著臉和他說話,沒有直接關門不見他,已經很好了。
溫鈞是個知錯能改的人,想明白一切經過,後退一步,正式拱手行了一個禮節,背脊微彎:“對不起,是我錯了。”
季明珠聽到這句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回過頭,又看見了溫鈞這個禮節正式的道歉,一時驚呆,臉上再也掛不住冷漠,發懵叫道:“溫鈞,你……”
她說不出話來。
在這個時代,沒有男子會用如此鄭重的態度向一個女子道歉。
因為男子是頂梁柱,是家裡的依靠;因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因為男人的社會地位天然高於女人。
即便是再恩愛的夫妻,鬨了矛盾,也不會出現如此場景。
要麼是女子先服軟道歉,要麼是男子裝作無事發生,而女子借梯子下樓,也裝作沒什麼事情發生過,給夫君留一點麵子。
可是溫鈞,卻因為這點小事,就向她道歉?
溫鈞抬頭,麵容清雋,臉色鄭重,在陽光下顯出幾分不一樣的氣質。
他輕聲問:“不知道明珠可否原諒我這一次失信?”
季明珠一愣,在他的目光下變得心慌意亂,而且心跳速度從未如此之快,似乎從溫鈞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有什麼東西變得不一樣。
她抿緊唇,努力地鎮定下來,對上溫鈞那雙認真的眸子,嗓子發癢:“我,我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