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爺心裡現在最看重的,肯定不是她娘,而是季柳氏這個續夫人。
以前季明珠不懂,現在都快嫁人了還能不懂嗎?
有季柳氏在,季雪雁就不可能出大事,無非就是嚴厲處罰,將人送出府,避免她再看到季雪雁,算是給她的交代。
季明珠不想問結果,因為她已經懶得為這些事生氣。
反正……
溫鈞是她的,季雪雁這輩子都得不到,哼。
季明珠臉上露出一絲小驕傲。
溫鈞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在床沿坐下,本打算好好安慰她一下,卻見她精神挺好的,並沒有將季老爺的偏心放在心上,暗自鬆了口氣。
這樣就好。
他轉頭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想到什麼,臉色溫柔問道:“睡了大半天,可餓了?”
不問還好,一問季明珠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
她臉紅地捂著肚子,不好意思說話。
溫鈞莞爾一笑,摸了摸她的腦袋,起身道:“我去給你找點吃的。”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季家都沒有用晚飯,季柳氏甚至沒有去過廚房,一家子餓著肚子,廚房裡還是之前的樣子。
溫鈞收拾了灶台上用來煎藥的砂鍋,環顧四周,沒找到吃的東西,隻看到砧板上有兩顆還沒切完的菘菜。
他不解其意,上前看了一眼,沉思片刻,索性往上捋了捋袖子,揪著砧板上的菘菜繼續切,切好之後,用一點香油開火小炒,又另外煨了一鍋小米粥,將一菜一粥端去西廂房給季明珠。
看到那碟子菘菜,季明珠的臉色悄然紅了。
“怎麼了?”溫鈞注意到她的異樣,隨口問了一句。
季明珠低頭:“這菘菜,好像是我切的……”
溫鈞微愣,看了眼手上的托盤,眼底露出促狹的笑意:“原來是你切的,我說怪不得為什麼切得那麼大小不一。”
“你就會嘲笑我!”季明珠不好意思,又有點生氣,“我已經很認真了,是菜刀不聽我的使喚。”
話落,她有點納悶,歪頭打量溫鈞:“你去了廚房嗎,不然你怎麼會看到?”
溫鈞失笑:“你說我怎麼會看到?你的藥是我煎的,這些東西也是我做的,我去了廚房好幾趟,自然能看到。”
“是你做的?!”季明珠露出不可置信的臉色,一下子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湊近端詳小米粥和炒菘菜。
她以為這一菜一粥是季柳氏做的,想著她女兒差點害了自己,坦然接受她的討好。
可是,看菜肴的色澤和香氣,比起往日更出眾了幾分,明顯不是季柳氏的手筆,難道真的是溫鈞……
季明珠又緊張又激動,抬頭看見溫鈞自信從容的臉色,立刻相信了溫鈞說的話。
他是真的會下廚,而且,還親自下廚幫她做了這些吃的。
不好好品嘗,就太對不起溫鈞的用心。
季明珠抿抿唇,壓抑著快要跳出來的心跳,期待道:“我一定全部吃光!”
“先嘗嘗味道吧。”
溫鈞給她拿了筷子,示意她可以開始吃。
季明珠擦擦手,迫不及待坐下接過筷子,低頭嘗了一口,眼睛一亮,仰頭看溫鈞:“好吃!”
溫鈞挑眉:“好吃就多吃點。”
季明珠心臟砰砰跳,嗯嗯點頭,低頭喝粥。
溫鈞在一旁看著,竟然也來了胃口,看鍋裡粥還剩不少,給自己倒了一碗。
季明珠抬頭看了眼,剛好看見他夾了一筷子菘菜。
那菘菜一定命運多舛,從中間被切了一刀,又從下麵被切了兩刀,葉子稀爛,支離破碎。
她的耳垂紅了,小聲道:“我今天第一次切菜,有點醜。你等我多練習,以後一定可以做的很好,到時候嫁給你,我一定可以照顧好你的生活起居!”
說完之後,她像是有點不好意思,快速地埋頭喝粥,腦袋一晃一晃,像激動快樂的小鬆鼠。
溫鈞神情微變,詫異地看著她。
她剛才說,這是她第一次切菜。
就,為了嫁給他嗎……
他還在等她的回答,原來她早就有了決定。
如此理所當然,絲毫沒有猶豫過。
溫鈞摸了摸胸口,眉宇間流露出淡淡複雜。
……
溫鈞還要讀書,不能徹夜苦熬,在季老爺的建議下,夜裡住在了季明瑞的屋子裡。
而季明瑞則去和季老爺同住,反正季柳氏去陪自己女兒去了,也不妨礙什麼。
次日,溫鈞給季明珠煎好了藥,哄她吃下,準備去私塾上課。
臨走之時,他叫住跟屁蟲般一直跟進跟出的季明瑞:“季雪雁下午出城去庵裡,在這之前,你守好明珠,不要讓季雪雁有一絲接觸她的機會。”
季明瑞打了個激靈:“難道她還不死心?”
溫鈞不置可否,誰知道呢。
不過,有點準備總是好的。
不知道是溫鈞的提醒有效,季明瑞聽話守著,威懾住了季雪雁,還是季雪雁經過昨日之後死心,一天下來,倒是沒出什麼事。
隻是出了季雪雁這件事後,季柳氏每日關在屋裡不出來,季宅顯得愈發冷清。
如此情況,溫鈞不可能放任季明珠還住在季家。
“季伯父,我有事要和你說。”
“什麼事?”
“我想早點迎娶明珠,不知道七日後我帶媒婆上門提親,季伯父可有空?”
季老爺驚呆。
雖說沒有明文規定,成親一定要按長幼順序依次而來,但是這些年大家都這樣過來的,大眾也就習慣依舊例辦事。
現在溫薔還未嫁人,溫鈞就說這句話,擺明了他不想再等,打算越過溫薔,先成親。
“你娘可知道這件事?”
溫鈞目光從容:“還沒和她說,但是我相信,隻要我提出,她一定不會反對。”
季老爺沉默,這句話倒是沒錯,夫死從子,溫常氏對溫鈞幾乎百依百順。
既然如此……
季老爺開口:“你來吧,我一定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