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趙博竟然也誤會了他的為人。
他並不是什麼溫潤如玉的翩翩君子,相反,他是個睚眥必報的表麵君子,看起來光風雯月,私底下最是記仇。趙峰得罪他,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這個仇要是不能當場報了,他日夜難安啊。
溫鈞虛偽地感歎著,目送趙博離開,轉身朝鳳雅酒樓方向走。
風雅酒樓的對麵,就是上林酒樓。
二樓靠窗的位置,坐著趙峰和他的狗腿子。
溫鈞上樓,在一個不引人矚目的角落坐下來,看著對麵的趙峰等人,眸色幽深冷靜,像是蓄勢待發的獵手,等待一擊致命貫穿敵人的喉嚨。
大約等了兩刻鐘,趙三老爺來了。
溫鈞一笑,站起來溫和道:“三老爺願意前來,相比已經同意了我的提議。”
趙三老爺深呼吸,露出決斷神色,狠狠地點頭:“我同意,你說吧,出錢出力出人,我都可以。”
他在趙家這幾十年,早就受夠了四房的窩囊氣。
更彆提這次,四房陷害的,還是他唯一嫡子的前途。
要是被陷害成功,錯過這一次縣試,四房不會後悔愧疚,隻會蹬鼻子上臉。
同樣的,將事情捅到老太太麵前也沒用,老太太偏心四房,知道這件事,隻會讓大哥壓下去,然後訓斥他們三房,讓他們讓著點弟弟,不要整日搬弄是非。
他隻能靠自己想辦法。
正好,溫鈞將法子送到了他麵前……
溫鈞微微一笑,麵容清俊溫和,眼底幽深:“那就麻煩三老爺了……”
……
縣試就在麵前,要是過了縣試,事情再傳出去,也不會引起多大的關注力。
但是現在不一樣,縣試還是上林縣百姓們目前最關心的事情。
趙家四房的少爺趙峰,為了私怨,陷害四名學子不能參加縣試的消息,一流傳出來,立刻就成了百姓們茶餘飯後吃瓜的主要話題。
“你聽說了嗎,趙家那個……嘖嘖,真是黑心啊。”
“哎呀,可不是嗎,我想想都受不了,這要是我家孩子去參加縣試,碰上這麼個倒黴事情,我得氣瘋,非拿刀找上趙家討個理論不行。”
“可不敢,趙家那是什麼地位,連縣令大人都不敢得罪。人家區區一個四房少爺,就能插手縣試,我們這等升鬥小民,吃虧是福,千萬彆硬剛。家裡孩子,還得靠我們賺錢吃飯呢。”
“你這麼一說我更生氣了,這趙家仗勢欺人,連讀書的學子都不看在眼裡,對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怕是更加沒有顧忌。”
“對啊對啊,所以以後見到趙家的人,還是避著點好……”
溫鈞一開始編撰的話題就很有煽動性,將趙家高高捧起,擺在了百姓們的對立麵,又在其中混入了一些危言聳聽的言論,讓百姓們唇亡齒寒,對趙家表麵害怕,心裡厭惡。
事情爆發之後,趙家一時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但是短暫的害怕之後,百姓們心裡的厭惡會冒頭,更加積極地向認識的人傳播這件事。
短短半日,趙峰做的好事就傳遍了上林縣大大小小每一個角落。
正在挨個找同窗遊說,勸他們不要答應衛二郎的苗祥文,又到了一個同窗家裡,正要開口說,注意到同窗的臉色不對,有些奇怪道:“怎麼這幅表情?”
“苗兄……”同窗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不是和衛二郎他們互結了嗎?”
苗祥文臉色微變,很快掩飾道:“你哪裡聽來的,並沒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是厭惡叢安,衛二郎和叢安交好,我怎麼可能會和他們一起。”
“可是外麵都傳遍了,你為了陷害叢安,答應和衛二郎互結,故意拖延他們,想要害他們錯過這一屆縣試。”同窗一口氣說完,戒備問道,“這件事,是真的嗎?”
苗祥文臉色巨變:“你怎麼知道!”
同窗:“……”
同窗眼神震驚,條件反射後退了一步,似乎覺得苗祥文太過陰冷可怕,不敢接近。
他迫切地希望苗祥文從自家離開,結結巴巴解釋道:“外麵都傳遍了,你去外麵隨便找個人打聽就知道。”
苗祥文拔腿就跑,跑到大街上,隨便聽了聽,滿耳朵都是趙峰陷害四名學子的故事。
他一愣,心像是掉入無底深淵,有種呼吸不上來的驚懼感。
他,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