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博和叢安最終還是淪為了溫鈞的免費勞動力。
溫鈞不讓他們走, 他們也不可能為這點小事逃跑,隻能乖乖地幫忙修繕院子。
先將院子裡的坑坑窪窪用土填平, 夯緊,種上兩畦花草,又從鄰居家移栽了一排葡萄藤, 搭上架子, 擺上石桌石椅。
忙活一上午, 將小院收拾得乾淨又細致。
這些事情若是讓溫鈞一個人來, 沒有個十幾天搞不定。
有了兩人幫忙,三人齊力同心,這才進度飛快。
趙博累癱在地, 低聲埋怨叢安, 明明猜到了溫鈞要做什麼,為什麼不帶著他逃跑。
叢安無奈, 溫鈞受他們牽連, 差點錯過今年的縣試, 他早就想賠罪道歉。隻是這麼一點小事,他怎麼可能逃跑。
溫鈞大概也是明白他心裡的愧疚, 才提出讓他們幫忙, 免得他們將這件事記在心裡, 為此耿耿於懷。
現在事情忙完, 心裡的愧疚發泄出去, 彼此扯平, 不用一直惦記, 才正正好。
趙博這個傻子,這點東西都看不透。
不過忙碌之後,溫鈞竟沒有食言,當真將他們留下用了一頓午飯。
飯菜簡單,僅僅三菜一湯。
兩人都是大少爺,看著菜色寡淡,還擔心自己吃不慣。結果上午忙活半天,早就精疲力儘,肚子咕咕叫,嘗了一筷子菜,眼前一亮,也就顧不上嫌棄飯菜,捧著碗埋頭猛吃。
溫鈞這個主人家,麵色從容,絲毫沒有剝削人家的自覺,既不殷勤勸飯,也不熱情招待,自顧自吃自己的。
還好兩個大少爺不通人情世故,也沒有記在心上,依舊吃得很香。
三人就這樣安靜吃飯,過了一會兒,溫鈞想起什麼,長眉一挑,看了眼廚房,覺得有些不對。
怎麼溫常氏和季明珠還沒出來?
他放下碗筷,起身去廚房,轉過彎,就見安靜狹小的廚房裡,兩婆媳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一張小矮桌,上麵放著飯菜,正圍坐分食。
溫鈞眉心微擰,心裡不解,語氣便帶了幾分出來:“娘,明珠,你們在這裡乾嘛?”
溫常氏抬頭,看見是他,有點不好意思地站起來,解釋道:“我一個寡婦,不想出去擾了你們的興致,就想在廚房裡隨便吃點。明珠這孩子,太懂事,非要陪著我,怎麼勸都不肯出去。你來了正好,把她一起帶出去吧。”
季明珠在她身後站起來,衝著溫鈞眨眼睛,示意他好好勸勸溫常氏。
溫鈞接收到了,隻是……
寡婦?
溫鈞詫異地看向溫常氏,見她臉上真誠,不似客套,眼底還有一絲不明顯的疲倦和無奈,驚訝地發現她心裡真的是這樣想的。
可是誰說寡婦就不能上桌吃飯,非要待在後廚?
溫常氏麵露無奈,笑著道:“寡婦本就不祥,怎麼能上桌?鈞哥,你彆操心我了,你同窗好不容易在家裡做客,快去陪他們說話吧。”
溫鈞轉身:“我去把他們趕回去。”
“什麼?”溫常氏嚇一跳,連忙阻攔,“等等,你說什麼胡話呢!”
溫鈞負手:“那娘你去不去堂屋?”
溫常氏一愣,深沉歎氣,一下子老了幾歲:“鈞哥,娘知道你孝順,可是這世道就是這樣,你彆為了這點小事,和同窗鬨得不愉快。”
“娘你就說到底去不去吧。”
溫常氏頓住,覺得和這個兒子說不清,轉身拉著季明珠,要她來評理。
季明珠羞澀地低頭,低聲道:“我覺得夫君說得都對。”
溫常氏:“……”
她點了點季明珠,半埋怨半無奈道:“白疼你了。”
季明珠才不怕她,笑嘻嘻地挽著她的手臂:“娘,你就應了夫君吧,我們一起去堂屋。”
溫常氏看看兒媳,又看看兒子,還能怎麼辦,隻能答應了。
……
趙博和叢安倒是不知道後廚的官司,見溫常氏出來,連忙站起來禮讓。
他們兩人正處年少,不懂俗物,也沒有被世上腐朽規矩汙染,見到溫常氏,第一個反應是這是好友溫鈞的母親,而不是嫌棄這是一個寡婦,所以絲毫沒有因為溫常氏的出現而露出介意神色。
溫常氏鬆了口氣,笑著招待兩人。
兩人總算找到了一點作為客人的自在感,不像是剛才,溫鈞壓根不管他們,他們都無奈了。
用過飯,出門消食。
看著煥然一新的院子,趙博和叢安對視一眼,突然有種詭異的滿足感,一點也不覺得累,反而乾勁滿滿,還想再繼續整理。
溫鈞剛好出來,見狀忍俊不禁,道:“你們還真的閒不下來。要是還無聊,我可以帶你們去後山走一走。”
“可是去看養殖場?”趙博第一個舉手,滿臉寫著好奇,“上次我爹去看了一次,沒有帶我,我還一直不知道那裡是什麼樣子。”
溫鈞隨意點頭道:“沒錯,我好不容易有空,打算去看看,正好可以帶上你們。”
“那還等什麼,趕緊走啊。”趙博說著,順手拍了一下叢安的背,示意他彆發呆了,趕緊跟上。
“咳咳!”叢安沒有防備,被口水嗆到,生氣道,“你下次輕點。”
差點被趙博一掌拍死。
趙博不好意思,嘿嘿笑著,殷勤地幫叢安拍了拍背脊,理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