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三男兩女的配置,格外眼熟。
兩個女孩子眉眼處還有些相似,景思泉總感覺在哪裡見過,但又死活想不起來。
但大家曾經同是一個學校的學生,驚鴻一瞥記憶深刻也有可能?
畢竟,這兩個姑娘還挺好看的。
景思泉好脾氣地笑笑,“五塊錢一個圈,這裡一共二百個,一千塊。”
“先付錢,後給圈。”
或許是早就預料過會有這一幕,景思泉出奇地鎮定,從容而冷靜,連表情都沒有變過。
兩個女孩子盯著她看,目光有些詭異。
倒是之前開口的男生不願意了,語氣格外不爽,“你是覺得我們會賴賬?”
“先付錢後給圈,這是規矩,”景思泉也不在意他的態度,堅持道,“小本買賣,概不賒賬。”
“你——!”那男生眼睛都要噴火了。
後麵有顧客小聲嘟囔道:“這幾個人到底玩不玩啊?擺譜都擺到套圈攤來了?”
包圓套圈攤,這不跟開玩笑一樣嗎?
那男生聽這動靜,當即一怒,扭頭就想找人。
但隊伍本來就排得長,又是夜市,燈光昏暗,到處都是躁動的音樂,哪裡那麼好找?
“行了,”個子稍高的那個女孩子有些不耐煩道,“付錢。”
傳出去她於家大小姐套圈不給錢,還不夠丟人的呢。
男生不情不願地付了錢。
景思泉看向那兩個姑娘,果然,姑娘們才是說了算的那個。
一手接錢一手送圈,景思泉倒是心平氣和。
做買賣嘛,做誰的買賣不是做呢?
個子稍高的姑娘率先接過圈,輕笑道:“你擺攤擺得還挺高興?”
“那當然,”景思泉應得飛快,她反問道,“自食其力,靠勞動和手藝賺錢養活自己,我為什麼不高興?”
那姑娘當即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道:“說的也是。”
她接過圈,盯著地上擺放的草編玩具,躍躍試試地比劃著。
倒是一直很有表現欲的那個男生,怎麼都堵不住他的嘴,見這姑娘不說話了,當即就對景思泉輕蔑一笑,盯著景思泉手裡的圈,意味深長道:“這圈乾不乾淨啊?”
另一個男生接口道:“圈乾不乾淨不知道,這手,就不像是乾淨的。”
“所以弄得這個圈也不乾淨了,”最後一個男生打配合道,“能洗一洗不?”
幾個人挑釁地看著景思泉,眉眼間門滿是輕蔑。
景思泉笑了,“當然可以。”
這四個字一出,那三個男生眼底的得意更重,還有一個明顯腦子不大聰明的,一個勁地往兩個姑娘那邊瞧,頗有些“求表揚”“求誇獎”的意思。
於是景思泉扭頭麵向那兩個姑娘,溫和淺笑,問道:“你們也需要洗一洗嗎?”
兩個姑娘都拿到手裡了,拿著木圈從那裡比劃著,躍躍試試想要投圈呢,兩隻手早就抓滿了,洗不洗有什麼區彆?
而且她們不覺得不乾淨,男生們卻覺得不乾淨。
這隻是內涵景思泉嗎?
這分明將那兩個姑娘也帶上了啊!
雖然那三個男生裡有一個賊不聰明,但剩下那兩個還是有點腦子的,當即就喊道:“跟你開玩笑呢。”
“你那麼較真做什麼?”第三個男生開口道,“都是同學,逗逗你而已。”
之前第一個開口的男生還有些茫然,正皺眉想說什麼,被第二個男生狠狠給了一肘子。
“抱歉,”景思泉沒什麼感情地說道,“我這個人呢,就是不識逗。”
說著,景思泉擰了瓶水,還真的當著他們的麵直接澆到這木圈上麵!
“給,”景思泉客氣笑道,“洗乾淨的圈,請用。”
壓根沒給這幾個男生多少木圈,比女生那邊少一半還多。
那三個男生看景思泉的目光就跟要吃了她一樣,景思泉渾然不在意。
她就喜歡看這些人搬起石頭砸他們自己的腳。
嘻嘻。
或許是出師不利,那幾個男生也老實下來。
木圈沾了水,又濕又重,投圈難度直接翻了個倍。
但這是他們自己要求的,又怪得了誰?
這三男兩女應該是第一次玩這種遊戲,準頭出奇的差,
圈子滿天飛。
尤其是那三個男生,扔都扔不動,連第一排玩具的邊都沾不到。
手裡的圈漸少,或許是覺得丟人,那幾個男生的表情明顯不對。
尤其是那個不怎麼聰明的,抬頭就給了景思泉惡狠狠的一眼。
八成要狗急跳牆了。
景思泉對這種人的思維把握的很準,在那男生又一次扭頭看向她,咬牙切齒要張嘴的時候,景思泉率先說了話。
不過不是對他說的。
而是對那一個個子稍矮、一直沉默不語的女孩子說的。
景思泉說:“手腕往上抬一抬,用力,往遠處扔。”
那男生:“……”
咬了咬牙,隻能把滿肚子火又壓了壓,他覺得自己要爆炸了。
那姑娘詫異地抬頭看著景思泉,景思泉就這麼認她看,也不躲,臉上還帶著笑,隻讓那姑娘表情更怪異了些。
但最後到底是抬起了手腕,按景思泉說得那樣扔。
老實說,看木圈的落腳點,似乎沒有太大區彆。
但——
“手腕再往裡一點,可以多擺動幾下,”景思泉詳細地解釋道,“找找感覺,感覺來了再扔出去。”
那姑娘抬頭盯著景思泉看,眼底帶著些困惑。
景思泉無辜回望,眼底清澈。
那姑娘垂下頭,用力將木圈扔出去。
這確實是個技術活。
那姑娘若有所思地盯著手裡的木圈。
景思泉見她似乎有所感覺,又去看旁邊另一個姑娘。
“你把重心往下壓一點,”景思泉提醒道,“你重心擺得太高了,會飄出去的。”
那姑娘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盯著景思泉看。
景思泉:“?”
好一會兒,那姑娘慢吞吞地開了口,“你知道嗎?”
“我們在一個班裡待了大半年,這是你第一次跟我說話超過三個字。”
景思泉楞了一下。
那姑娘將手裡的木圈扔了出去,木圈在半空中旋轉飛舞,最後依然飛了出去。
女孩子搖頭歎息,“又沒中。”
景思泉沒說話,那女孩子手裡拿著圈,躍躍試試地比劃著,又盯著景思泉看。
好一會兒,突然問道:“你為什麼不安慰我?”
“啊?”景思泉覺得自己有些懵。
“安慰我隻是運氣不好,很快就能中了,這樣類似的話。”那女孩子歪了歪腦袋,“我之前看你就是這麼安慰那小女孩的。”
景思泉:“……”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姑娘說得是那個五六歲大小、扔圈都費勁的小女孩吧。
不知道為什麼,景思泉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她笑出聲,更換來麵前那姑娘詫異的目光。
就連剛剛景思泉指點過投圈技巧的姑娘也看了過來,目露詫異。
似乎在說——你怎麼笑得出來——?
那景思泉就是想笑。
她笑得眼睛都彎起來了,對麵前的女孩子問道:“那你需要安慰嗎?”
女孩子古怪地看著景思泉,認真思索了好一會兒,道:“其實我不需要。”
“但是我就想看你安慰我。”她揚起下巴,頗有些發號施令般說道,“所以你還不安慰我?”
“你隻是運氣不好,”景思泉好脾氣地配合道,“很快就能中了。”
那姑娘沉默了好一會兒,慢條斯理道:“這好像是我說的?”
景思泉連一個字都沒改。
景思泉眨了眨眼睛,“是我說的。”
那姑娘定定地看著景思泉。
景思泉心安理得道:“你剛剛不也說了?是聽到我這麼安慰那個小女孩的啊。”
那姑娘:“……”
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但——
兩個姑娘一起看向景思泉。
旁邊幾個男生也麵色古怪地看了過來。
尤其是那個滿臉寫著不大聰明的男生,眼底滿是幸災樂禍。
景思泉保持微笑,心平氣和。
好一會兒之後,那個一直和景思泉說話的姑娘笑了。
但沒什麼笑意。
“景思泉,”她這麼說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她的聲音有些涼。
景思泉沉默了。
這可真是問住她了。
“那你知道我是來乾什麼的嗎?”她又問道。
景思泉點頭,認真道:“我想我應該知道。”
她問:“那你說我是來乾什麼的?”
景思泉真誠道:“來找茬的。”
登時,就有男生倒吸一口涼氣,脫口而出道:“那你還不跑?”
景思泉好笑反問道:“為什麼要跑?”
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廟?跑得了今天跑得了明天?
有什麼好跑的。
事情發生了那就解決問題,逃避是沒有好結果的。
當然。
景思泉在心裡給自己補了句。
能逃一天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