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木雙眼空白的瞪著頭頂的房梁,吵鬨的聲音源源不斷的從桃家的堂屋傳來,亂成一團。也因如此,桃家才無人發現西屋中的桃木木已經蘇醒過來。
五六歲的女孩,瘦小蒼白,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胡亂的散在泛黃的舊枕頭上,呆滯的表情,沒有一點兒小姑娘的靈動。
許久,桃木木終於動了。
怔愣的時間太長,眼睛有些酸澀。
眨了眨眼睛,酸澀的感覺不僅沒有消退,反而讓桃木木鼻尖一酸,險些哭了出來。
這到底是倒了幾輩子的黴啊!
前腳發現男朋友出軌閨蜜,一怒之下把這對渣男賤女打了一頓,頂著臉頰的青腫都還沒來得及喝酒買醉,結果出門就被酒駕的運貨車撞了。
好不容易蘇醒,緊接著又發現自己沒有被人送到醫院,還穿越到了一個剛剛溺水而亡的小姑娘身體之中。
雖說,從二十五歲穿成五歲,怎麼也白撿了二十年青春。
可是!
一口氣從2019穿到1970顯然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倒退了近乎五十年時間,不論是社會環境還是生活水平都足夠讓桃木木有心再死一死了。
可惜,死是不可能再死的。好死不如賴活著,那念頭不過一閃而過,桃木木自然是沒勇氣拿死亡這件事情冒險的,畢竟作死之後很可能不是回去原來的世界,而是真正的身死道消了。
所幸的是,她穿越到眼下這具身體時,同時也繼承了小姑娘一部分記憶。
小姑娘與桃木木同名,上有爺奶叔伯爸媽伯母嬸嬸,同輩有堂哥親哥堂姐堂妹堂弟。總之,是一個桃木木無法想象的大家庭。
上一輩的長輩中,伯父就有兩個,叔叔也有兩個,桃木木他爸剛好在中間,屬於爹不疼娘不愛的那種。除此之外,在小桃木木的記憶中,應該還有兩位外嫁的姑姑,一個嫁鄰村,一個嫁了縣裡。
同輩兄弟姐妹更多了,桃木木憑借記憶大致算了一下,足足有十幾人之多。最大的堂兄十九歲,已經說好親事,預計明年年底結婚;最小的堂妹還是個奶娃子,出生不過數月。
而桃木木嫡親的兄弟就隻有一個,比她大兩歲的桃守晟。
晟字代表光明的意思,而桃守晟這個名字也蘊含著守護擁有光明的含義,桃木木有些難以想象在六七十年代遍地都是建國、守業這類名字的農村,居然有人能夠取出這種好聽寓意又好的名字。
努力的從小姑娘的記憶中翻轉了一圈,桃木木總算找到桃守晟這個名字的由來。
並沒有其他傳奇性的故事,隻因為桃守晟這個名字是他們的媽沈青迪取的,而沈青迪是一位知青,很有文化的知青。
外麵的吵鬨聲忽然拔高,把陷入在自己思緒中的桃木木拉了出來。
“二嫂,你這話是什麼話,丫頭片子就不是人嗎?丫頭片子就活該讓你家寶貝兒子推下河中了嗎?你這還有沒有良心啊!”氣憤的女聲拔高,響徹桃家老屋,恐怕就連附近鄰居都能聽得清楚老桃家的這場吵鬨。
“四弟妹,你彆冤枉我!我什麼時候說過丫頭片子不是人,還有,桃木木那丫頭是自己不小心掉河裡的,和我們守傑可沒有關係!”
“還沒有關係?!當時河邊那麼多小孩,誰不都說是你們守傑故意把人騙到河邊的,那條河月前才漲過大水,兩旁河岸到處都是苔蘚河藻,濕滑得很!彆說小孩,就算是大人,走在上麵都要極為小心。你們守傑把人騙到那般危險的地方不說,看到人掉進河裡還光顧著看熱鬨,若不是隔壁顧家那小娃眼見情況不對,跑到田裡找大人,眼下木木不知道…”
“桃木木她幾歲了!我們守傑讓她去河邊她就去,還不是她傻。自己傻就彆連累彆人,這事怪不到我們守傑身上!”
趙三鳳眼見曾玉芬居然還敢這般說,氣得一雙眼睛通紅,整個身子蓄勢待發,恨不得衝上去把人扇上兩巴掌。
然而還沒等她有所動作,就被一道冷笑聲打斷。
堂屋所有人朝著冷笑聲響起的方向看去,隻見桃建黨一手提著渾身青腫的桃守傑,步態悠然的朝著堂屋眾人走來。
“二嫂剛才說了什麼?”桃建黨冷冷的看著身體僵硬的曾玉芬,那雙平常輕佻不著調的桃花眼,此時犯著冷冰冰的光。
曾玉芬被桃建黨的氣勢一震,隨著又想起這渾人過往的事跡,一時難得有些心虛。不過,這短暫的心虛馬上在看到狼狽的桃守傑時引變成暴怒。
“小傑!我的小傑,你怎麼被打成這樣了!桃建黨!這可是你親侄子,你居然下這種的狠手,簡直是狼心狗肺!桃建國,你是不是死了,當麵看著自己媳婦兒子被人欺負成這樣,你還站在那當木頭樁子,是不是看著我們娘倆死了,你才會動一下啊!啊!我不活了,我命太苦了,我不活了,讓我死了算了!”
桃建黨似笑非笑的看著堂屋中央的女人哭嚎,突然揚手就打在桃守傑身上:“二嫂要是不想活就趕緊的,彆浪費時間了。”
女人哭嚎的聲音在桃守傑一聲乾嚎後,齊齊收音。
吵鬨了大半天的堂屋,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三弟,你這有點過了吧。玉芬和守傑怎麼也是你二嫂和侄子,趕緊把人給放了,和你二嫂道個歉。”這時,站在一旁沉默半天的桃建國突然走了出來,端著一張威嚴的、‘長兄如父’的臉朝桃建黨開口道。
桃建黨嗤笑一聲,聲音中滿滿的不屑。
“二哥在堂屋看了半天戲,這個時候可算是肯站出來了。不過二哥這話卻沒道理的很,我打了桃守傑這小子,你就來和我說他是我侄子。那這小子把木木騙到河邊,看著木木在河裡掙紮,還滿臉笑的和彆個小子討論的時候,二哥怎麼不出來教訓自己的兒子,木木也是你侄女,你兒子堂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