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板和人合作這出戲也不是一兩次了,這回葉瀾的戲單裡是沒有這出戲的。是俞老板要求的,他想看看葉瀾的感覺。
因為俞老板來了,老太太和丁大師就把三小隻帶回了酒店,他們倆在這兒,葉瀾和俞老板的戲,就不好評了。要知道,俞老板從進戲校起,就倍受這些老頭、老太太的寵愛。把他當成孟小冬的接班人,號稱‘小冬皇’。也算是中青代裡京劇界的領軍人物。他們再愛葉瀾,卻也知道,葉瀾隻是來玩的,所以他們回避了,讓他們自己玩。當然,也是給俞老板能隨意考查葉瀾的一個寬鬆的環境。
是,俞老板還真是來考查葉瀾的,所以她在葉瀾的戲單挑出了《鍘美案》,又選了一出戲單上沒有的《遊龍戲鳳》。當然,之前,她有問過葉瀾,是不是真的啥都能唱。葉瀾很肯定的說,是,她可以隨意。俞老板連說幾個老生戲,無論對手戲是哪個行當,葉瀾都很肯定的說,‘沒關係,您自己隨意。’最後,俞老板定了這出《遊龍戲鳳》。要知道,剛說了,這出戲,想出彩,不是老生,而是花旦的李鳳姐。
當初梅派為什麼要改一批戲,比如《遊龍戲鳳》、《貴妃醉酒》都在梅大師他們改戲的範圍裡。因為這些戲,在舊社會被稱為粉戲。
粉戲其實是指有點顏色的戲,梅大師是覺得社會風氣開化了,戲園子開始有大批女性觀眾湧入,覺得應該改良京劇,讓更多的人看到乾淨的戲劇。當然,這也是一種自尊、自重。他們真把這事當成一種藝術在沉浸其中。
但是這些戲,就算改了,其實也是不適合女性來唱的,不論是老生還是花旦,都不好唱。以什麼角度唱?比如《遊龍戲鳳》的經典唱段的這段唱詞:
鳳姐:月兒彎彎照天下,問起軍爺你哪有家?
正德:鳳姐不必盤問咱,為軍的住在這天底下;
鳳姐:軍爺作事理太差,不該調戲我們好人家。
正德:好人家來歹人家,不該斜插這海棠花。扭扭捏捏捏捏扭扭十分俊雅,風流就在這朵海棠花。
鳳姐:海棠花來海棠花,倒被軍爺取笑咱。我這裡將花丟地下,從今後不戴這朵海棠花;
正德:李鳳姐,做事差,不該將花丟在地下。為軍的用手忙拾起,李鳳姐,來來來,我與你插……插……插上這朵海棠花。
鳳姐:軍爺百般來戲耍,去到後麵我躲避了他。
正德:任你走到東海岸、為軍的趕到這水晶宮。
這段也算是膾炙人口了,但細看看這段詞,果然不能深究,也難怪會被俞老板稱為“粉得不能再粉的戲”?
所以,這段戲裡,男的調戲在詞,而女的戲在身段。這段戲,真的體現在了‘美人在皮更在骨’。一個小小的酒店小妹,如何能引得一個富有天下的正德帝最終把她帶回宮中,封為妃子?千萬彆說是愛情!京劇裡可沒有所謂愛情,說到底,這戲就算改了,好看的點在哪?還是在‘粉’上。
葉瀾那西皮流水配著柔若無骨的身段,那回眸一笑,似乎就能讓人心裡突然好像被人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