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2)

黃自如有沒有錢根本不在陶湘的考慮範圍之內, 沒有錢,寫了保證書在限定日期內也得儘數還完。

管她怎樣掙,怎樣攢,哪怕不吃不喝。

總而言之, 這錢必須得補上。

陶湘在鎮上的醫院隻住了兩天,隨後就準備回旮遝屯, 倒不是為黃自如省錢,隻是看著陳阿婆和果果一老一少每天往返好幾裡路給她送飯,覺得太麻煩人家。

反正她的頭傷主要還是靠靜養,那還不如回四合院裡躺著去, 起碼能自在些。

至於讓黃自如來照顧是陶湘想都不想就直接否定的, 她怕對方在飯菜裡下毒,就算不下毒,吐上幾口唾沫也夠惡心上幾輩子的。

臉皮都已經扯得這樣開,陶湘不認為自己還有跟黃自如和好的可能,最好雙方日後都彆見。

陶湘回旮遝屯還是坐的王崗屯的拖拉機, 邊上除了常見的幾個人之外,還多了一個王愛國。

王愛國比起初見曬得更黑了,看見陶湘時笑得露出一口子白牙,憨得很:“上次我聽小王哥說拉了你們村一個姓陶的知青去醫院,我一聽就是你,所以這次撿著空特意來看看。”

他口中的小王哥就是上次的那位拖拉機手,王崗屯大隊長家的小兒子,陶湘略有眼熟。

大家都是朋友, 被惦記關心總是好的,於是陶湘也耐著性子笑談了一路。

拖拉機一路開到了村尾四合院門前,後頭跟了一連串小屁孩追著這鐵疙瘩,屯裡的人紛紛出門瞧熱鬨,陶知青回來了。

陶湘下拖拉機的時候,王愛國扶了一把,前頭開拖拉機的小王哥也跛著腳幫襯,看上去腿腳像是有些不便。

屯裡有人見了就問:“那搭把手的小夥子是誰?”

王崗屯的跛腳拖拉機手大家都見過,隻有王愛國一個是生麵孔。

“是陶知青的朋友吧,好像也是對麵王崗屯裡的知青……”

遠遠站在人群外的顧景恩安靜聽著彆人的每一句評論,黝黑的眸子裡一時看不出什麼情緒。

男人生得俊逸清朗,身材又挺拔勁瘦,哪怕離得不近,但陶湘還是第一時間捕捉住了他的身影。

鶴立雞群,這是陶湘腦海裡第一個閃過的詞彙,她更記著,是他把她從坑裡救出來的。

但還不給陶湘多看兩眼,那邊的顧同誌卻轉身離開了,同他沉默寡言的性格一樣,離開得也悄無聲息。

陶湘歪著腦袋笑了笑,倒也不是太在意,她已經對顧同誌悶騷的性子有所了解,一邊繼續打起精神應付起邊上屯裡諸人或關心或好奇的話語。

而等邁進四合院裡,周圍堵著的人頓時少了大半,陶湘鬆了口氣,卻又很快因西廂牆邊整整齊齊碼起來的完整煤餅大吃一驚。

“這是什麼?”陶湘偏頭驚訝地對著扶持她的陳阿婆問道,城裡姑娘的眼睛瞪得滾圓,黑紫溜溜像兩顆水靈葡萄。

“這些煤不是陶知青的嗎?”陳阿婆瞧著樂嗬,倒是沒怎麼大驚小怪,“小顧說是你的,還幫忙堆起來了……”

陶湘倒不是對煤出現在這感到意外,隻是沒想到竟有人幫她將四十斤的碎煤又重新捏好了,這可不是個小工程。

“對了,還有一隻鐵皮飯盒和籮筐裡的野雞,他也說幫你拎回來的,本來是要做給陶知青你吃,但大夫說你現在還不能吃……”

“再過兩天才能開葷,陶知青你想怎麼燒?……”提到家裡的野肉,陳阿婆顯得十分興奮。

不到年關大隊殺年豬,陳家的飯桌上都難得見到些葷腥。

“都行,聽阿婆的吧。”陶湘心裡慢慢溢出莫名的甜,渾像吃了蜜一般。

陶湘被拘在西廂養傷的日子難熬得很,不能動彈吃油膩,為身體著想,隻得乖乖躺在床上靜養。

每天不是蕎麥粥,便是紅薯粥,要不然就是菜粥,最有營養的頂多稱得上醫生特批的小米雞蛋與營養奶粉,這些是當下病人才有資格吃的好東西。

可陶湘吃膩了,空間裡的食點也隻是治標不治本,她想吃肉配大米飯。

何況她又不真正是這個時代的人,穿越伊始早在陶家就吃過一遍,如今再吃,清淡到嘴巴裡一連數天都沒什麼滋味。

因此在傷口結痂後,陶湘頭一件事便是讓陳阿婆把掛在西廂梁上風乾的其中一隻野雞收拾收拾給燉了。

那兩隻雞之前被陳阿婆拔完毛以後,用粗鹽抹著,一直懸在梁上空置。

擱以前這種賣相極差的生肉,陶湘看都不會多看一眼,但下鄉到現在一回肉都沒吃上,實在是饞得不行。

秋雞肉多肥碩,野雞的肉尤其彈性勁道,哪怕被拔毛風乾以後,拿在手裡掂量也有兩三斤的樣子,足夠燒上一鍋吃兩頓的了。

坐在門裡洗雞的陳阿婆樂得唯一一隻眼睛也眯成了條縫:“倒是難得,山裡頭野雞精的很,屯裡也就獵戶能吃到。”

她沒有問陶湘是怎麼得來的野雞,想想總歸應該是偷偷使錢跟人買來的,還有外邊那堆煤餅。

看破不說破,陶知青有能耐是好事,她們祖孫倆也能跟著沾點光。

蹲在旁邊看阿婆忙活的陶湘聞言想起了自己摔下去的那個野雞窩,粗看裡頭可起碼有大小十來隻,如果它們沒有逃跑,日後吃雞算是不愁了。

禍兮福之所倚,想到這裡的陶湘彎起嘴角不禁露出些滿足,抱著膝守在邊上等著喝雞湯吃肉。

怕雞燒出來太香引人側目,尤其是防鄰居趙家的孩子們,陶湘和陳阿婆特意用了煤爐在屋子裡燉,充作燃料的煤餅管夠,放了好幾塊一連燒了整整一下午。

從中午到晚上,用慢火燉出來的雞果真噴香,骨肉酥爛至極,金黃的雞湯滋補養身,待在邊上的果果眼睛眨也不眨地直勾看著。

陳阿婆就要淡定一些,她用湯勺撇去些湯麵的油脂,率先給陶湘盛了一碗,碗中還挑了完整的雞腿與翅膀,隨後才輪到果果與自己。

果果碗裡放了兩小塊雞胸肉,至於陳阿婆就隻是一塊雞屁股,絕不肯多拿。

用老人家的話來說,她已經老了,吃不了那麼好,陳阿婆嗦了一口濃稠的雞湯,表情難得的安逸。

陶湘先捧著碗嘗了一口,雖不似鮮雞般美味可口,還帶著點粗鹽化開後的苦澀,但也不差了。

這可是難得吃到的肉,足以彌補一切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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