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重回旮遝屯的第一個夜晚,陶湘躺在床上一夜都沒有睡著,直到天方蒙蒙亮,才略合了合眼。
等到起床,她又恢複了來時平靜溫婉的麵容,仿佛那些悲傷難過的心情在心底打了個轉,旋即就消失不見了。
隻有陳阿婆人老覺淺,知曉陶湘翻來覆去攤了一整晚烙餅,可她並不準備勸些什麼。
從前陶知青與屋後的小顧走得近,這是陳阿婆一早就察覺擔憂的事,如今又多出了個魏知青與小顧不清不楚起來,同住一個院的陳阿婆更是第一個發現的。
於私心上講,她情願陶知青能因此與那些後進份子撇開關係,難過一時也好過日後耽誤光明前程。
此時陶湘還不知道陳阿婆的良苦用心,三人吃過早點紅薯粥後,上工的哨聲就響了起來。
陶湘許久沒有務農,臨了才想起要去隔間套件防臟的褂子,便讓腿腳稍慢的陳阿婆和果果先走,自己落後一步。
然而等她一邊低頭從下往上扣著衣鈕,一邊往院外走時,前頭的路卻突然被出現的男人擋住了。
陶湘沒有注意看路,一腦袋撞上了那人的胸膛。
對方倒是沒事,身形一動未動,她卻額頭一疼,撞得不輕。
已等候多時的顧同誌看著撞進懷裡的軟糯嬌小女子,麵色雖毫無變動,但唇角已不甚明顯地勾起,儼然心情不錯。
“誰啊……”陶湘被撞疼了頭,也顧不得還未看清來人,惱火極了。
不遠處傳來人走動說話的動靜,下一刻男人伸出雙手主動環住陶湘的纖腰,使了個巧勁後兩人就變換位置來到了偏僻無人的院外側牆根邊上。
“彆怕,是我。”顧同誌將陶湘抵在牆前,垂下眼安靜看她,眼神滿含少見的溫柔,與昨夜的冷漠簡直判若兩人。
陶湘聽見聲音,略帶驚訝地抬起頭與顧同誌對視,複又很快彆過眼去:“哦,是你啊……”
她話還沒說完,悶疼的額前忽得一暖,是顧同誌將手掌放了上來輕輕搓揉:“弄疼了吧?”
那掌心格外寬大,直接蓋住了她的半張臉,遮擋在眼前似蒙上了層黑布,什麼都看不見了,陶湘隻得不停眨巴著眼睛。
她的睫毛濃密且極長,如同忽閃的墨色羽扇,映襯著邊上細膩白皙的膚色,遠看隻覺得美,密切接觸時又有另一番彆樣精致。
顧同誌感受到了掌心的瘙癢,好似有人拿著羽毛一下一下撓動他的心弦。
過了一會兒,他問道:“還疼嗎?”
“不疼了!”
陶湘心裡彆扭著,未婚妻的事梗在胸口,一時不大習慣與對方貼近,聞言連忙搖頭,希望顧同誌能拿開他的手,兩人繼而拉開距離。
果然,她的話一出,男人就把手放了下來,而那種被睫毛撲閃的癢意似有若無,依舊盤旋在掌心。
顧同誌忍不住將垂放在腿邊的手攢成拳捏了捏,心頭軟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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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還不待陶湘鬆氣躲開,一道身影壓低靠近,頭頂被輕吻,酥酥軟軟的,鼻翼間也滿是清涼冰潤的男性乾淨氣息。
擱以往,陶湘會很開心顧同誌的主動親近,但現在她卻並沒有喜悅的感覺,反而下意識想推開,可惜一推還沒推動,隻能險險將手撐擋在對方胸前。
麵對陶湘展現出的抗拒,顧同誌初時有些不解,他微微退後一步拉開距離:“怎麼了?”
男人的聲音低低啞啞傳入耳中,陶湘耳廓通紅,說不清是氣,還是彆的什麼,總之不是歡喜。
“我已經知道你和魏知青的事了,你們有婚約……”她咬了咬唇瓣,移開視線看往他處:“我們以後不要這樣了,還是當不認識吧。”
青天白日,陶湘說到做到,當即就想轉身離開。
顧景恩絕不可能就讓她這樣走,他快速地拉住了陶湘的右手,將其又拽了回來用手按住,同時低下頭直直地看向她:“不是你想的那樣,先聽我說……”
顧同誌從來沒有表現得這麼肅穆過,覺得再不解釋,就要失去什麼了,素來不疾不徐的情緒裡都不禁帶了些急切。
陶湘動彈不得,皺著眉掙了掙禁錮:“還有什麼好說的?”昨天該聽見的都聽見了,如今何必又到她麵前假意。
這時,上工的哨聲已到了結尾,就連輕慢的魏知青也出了正屋的門準備離開四合院去地裡,聲響近在咫尺。
“乖,彆動氣。”顧同誌一邊低聲哄著,一邊幫陶湘扣上褂子上未扣完的紐扣,嘴中快速說道,“是我不好,沒有事先跟你說……我是跟她有過婚約,但現在已經取消不作數了,我與她已經沒有任何關係,具體等中午回來再跟你細講,好不好?”
顧景恩整理好陶湘衣襟上的褶皺,眼中充滿了誠摯,那種認真的光芒不允許陶湘回避。
陶湘被顧同誌的話引得心思複雜起伏不已,又眼看時間即將來不及,自己得趕著去上工,隻好紅著臉不自然地點了點頭。
見陶湘同意重談,顧同誌這才露出了點笑,那一笑似冰山融雪,連空氣裡都是清冽的味道……
等陶湘從牆角邊跑出來時,恰巧碰見了院門前沒走遠的魏穎,對方詫異地看看她,又看了看她出來的方向。
這個時候麵對魏知青,陶湘總覺得自己沒什麼立場,更是有些羞愧,胡亂招呼了一聲後便率先疾步去了地裡。
魏穎望著陶湘的背影,心裡感到不太對勁,但到底沒有多想,也未再費心回頭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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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湘和魏穎接連到的時候,老支書正在給旮遝屯的社員們分派活計,每個人每天做什麼都不一樣,其中知青們的安排則最讓人頭疼,重不得輕不得。
所以如今多了陶湘當知青們的領頭人,老支書說實話是鬆了口氣的,直接劃了塊未開墾的土地交給陶湘,讓她代為安排。
雖有擺脫麻煩的嫌疑,但老支書此舉也確實在眾人麵前給了陶湘很大的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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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湘沒有拒絕,欣然應下了,這題她會。
連她在內總共十二個知青,每兩人一組平分土地,一人翻地一人彎腰撿石塊根莖,過一小時再相互輪換,也算是勞逸結合。
這個安排合情合理,可以說再好不過,知青們很快就各自組好了隊,唯有魏穎被剩了下來。
她是大門大戶裡正正經經根紅苗正的嬌小姐,性格高傲淡漠,與其他知青相處不來也是情有可原,最後隻好陶湘主動同她一道。
萬沒想到,魏穎還不願意。
倒不是不願意和陶湘一起,而是壓根不想下地乾活。
“我從沒做過這個,要做你做,我不做。”魏穎告知完,就兀自站到田壟上去了,四處遠眺也不知是在看誰。
她穿著一件與昨天款式相同顏色不同的大衣,乍看一副城裡小姐做派,完全就不是下地乾活的模樣。
聯想起自己兩次與人合作都沒落著好,陶湘忍不住感慨了一聲,不再多說什麼,獨自握著鋤頭下了地。
她還是有些偶像包袱的,覺得自己既然當了知青代表,就要事事做出個表率,包括乾農活。
其他分好組的知青們也都站在各自的田地裡,一邊開始勞作,一邊竊竊私語,大多都是在聊魏穎不聽指揮,下了陶湘麵子,還有說起昨兒連手都不肯握的事。
老知青們同陶湘交情要更好些,紛紛安慰道:“你剛回來不知道,她就這樣,有時連大隊長的麵子都不給……”
“是啊,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大小姐……”
陶湘其實沒多在意,不管是因為老支書的話,還是因為顧同誌,她對魏穎總要禮讓三分。
她笑著擺了擺手:“沒事,我沒放在心上,不會計較的,大家各管各,彆耽誤了掙工分……”
掙工分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大事,知青們靠著年底結工分來分糧食,聞言頓時四下散開,熱火朝天操乾起農活來。
陶湘也挽上袖子扒拉起硬地,對於犁地等重活她還是不太熟練,沒過一會就磨得掌心生疼。
她停下來看著自己的手掌,心裡卻回想起顧同誌所說的話,他說他已經與魏穎取消婚約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思前想後沒想出個所以然的陶湘歎了口氣,一邊重新使著力氣夲地,一邊暗自盤算著,還是看看中午顧景恩怎麼解釋再說。
要是真的就算了,可如果對方騙她,她就再也不在這旮遝屯受苦了,立馬返城回陶家去……
陶湘想得挺好,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她還是沒能如約和顧同誌碰上麵。
上午的農活乾到一半,屯裡忽然來了幾個縣城的公安,點名要將陶湘喚去問話。
儘管知道趙家男人之死早晚會有人來調查,可陶湘沒料到竟然這麼快,她甚至還沒能在顧同誌那問清楚那天的事。
陶湘內心惴惴不安,卻也隻能跟著公安局的人走。
她被帶走以後,整個屯子的人八卦心起,全都無心上工,趙家的事又被拿到了台麵上大肆談論。
而顧景恩作為黑九類分子,一直在屯外辛苦開墾山地,且為了能讓外祖父在牛棚養病休息,他還不得不一人乾完兩份活計,等他知曉這件事立即返回屯裡後,陶湘早已離開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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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她在內總共十二個知青,每兩人一組平分土地,一人翻地一人彎腰撿石塊根莖,過一小時再相互輪換,也算是勞逸結合。
這個安排合情合理,可以說再好不過,知青們很快就各自組好了隊,唯有魏穎被剩了下來。
她是大門大戶裡正正經經根紅苗正的嬌小姐,性格高傲淡漠,與其他知青相處不來也是情有可原,最後隻好陶湘主動同她一道。
萬沒想到,魏穎還不願意。
倒不是不願意和陶湘一起,而是壓根不想下地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