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在下午5點便不再對外開放,前來禮拜的鎮民也都如願以償地拿到了禦守各回各家。
傳聞這是逢魔時刻,此世與彼世兩相交融。有些彼世之鬼還會趁機突破陰陽夾縫降臨,也就是陰陽道人口中的百鬼夜行。
不過對於鬼殺隊來說,逢魔之時所代表的的是另外一層意義——過了逢魔之時,太陽能量對於鬼的約束就開始逐步下降,等到天色完全黑下,隱藏於黑暗中的鬼便會傾巢而出,準備新一輪肆無忌憚的殺戮。
灶門炭子搓了搓自己被夜風吹得冰涼的雙手,又裹緊自己身上的羽織,渾身哆嗦著躲在朱雀門的紅柱之後。她強忍著噴嚏,有些幽怨地看著漆黑的神殿。
——這是什麼鬼天氣,大夏天冷成這樣真的合適嗎?神殿這麼陰森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吧,這鬼真的好不走心。
“姐姐,你很冷嗎?”炭治郎小聲地附在炭子耳邊說:“我把我的羽織給你吧。”
“不用,炭治郎你才要注意,不要感冒了。”
“唔,可是我不覺得冷啊。”炭治郎抹了把自己額頭上細密的汗,夏夜的風帶著鋪麵而來的熱氣,就算是常年使用水之呼吸調節體溫的義勇與錆兔都覺得有些燥熱,水呼師兄弟三人有些莫名地看著冷到牙齒打哆嗦的少女。
灶門炭子眼神死:“這該不會就是靈媒體質?這神殿不會真的有怨靈吧?那玩意日輪刀能殺麼?”
“你要不要先用召喚符召喚下試試看?”錆兔想了想,彎下腰輕聲對著炭子道:“提前準備好,以防萬一。”
炭子不動聲色地避開對方說話間吹到她耳邊的熱氣,單手捂住自己的發燙的耳朵,麵上依舊冷靜沉著地搖頭拒絕了這個提議:“不行,現在召喚出來會打草驚蛇的。”
她看著手心上做工精致的禦守,鬆香的氣味讓人腦子發漲。如果不是她渾身上下都被紫藤花精油泡了個遍,怕也會像是那些中招的女孩們一樣被家人求來的“平安禦守”迷的暈頭轉向。
——親朋好友出於擔心與祝福求來的禮物,到最後卻成為了女孩子們的催命符。
這鬼的做法未免也太過於殺人誅心。
想起白日裡在神像前哭泣的鎮民,炭子的雙眸不禁一暗。他們中不乏有白發蒼蒼的老人,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而向鹿竘神尋求幫助,可也是這份心意,將年輕的少女們徹底推入深淵。
炭子不敢想象如果村民們知道真相後會是怎樣的反應。
“情況有些不對。”
義勇敏銳地發現了遠傳的動靜,眉頭猛地一蹙。遠處本來應該漆黑一片的密林裡,此刻正飄著一串橘紅色的燭火。燭火離他們越來越近,被夜風吹拂著左右飄搖,在入夜後越發陰森的森林裡顯得煞是詭異。
“是、是鬼火嗎?”炭治郎眨了眨眼睛,雙拳不自覺地蜷縮著以緩解身體下意識的顫抖。
殺有實體的惡鬼和殺阿飄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鬼舞辻無慘創造出來的鬼,本質上依然在“生靈”這個範疇,而那些沒有實體的妖魔鬼怪卻已經超脫了炭治郎的想象力。
簡單來說就是前者要靠鬼殺隊,後者要看陰陽師。
“不是。”富岡義勇眯起眼想要看得更加清楚些。
他們四人如今按照身高高低隱藏在石柱背後,身量相對較為矮小的灶門姐弟半蹲在第一排,義勇和錆兔則彎著腰站在第二排。
隻是灶門炭子的個頭並不算矮,半跪的姿勢多少擋住了義勇的視線。於是儘職儘責的水柱富岡義勇便伸出手,一把將前排灶門炭子的頭給按了下去,硬是把她按的一個踉蹌差點往前栽倒在地上,然後身手敏捷的水柱先生又拎著她的後衣領往後一拉。
被拽來拽去的灶門炭子恨不得現在把他套麻袋綁回蝶屋:富岡義勇我記住你了。
錆兔不忍直視地偏過頭歎息:義勇,你這樣真的會沒朋友的。
炭治郎被自己水柱師兄的一通騷操作驚得目瞪口呆,然後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見義勇用平靜清冽的聲音說:“是鎮上的女孩。”
他的視線隨著女孩們的動作移動,那些手拿蠟燭的女孩不僅沒有和平日一樣呆在家裡,還在源源不斷地向神殿集結:“這和傳聞中的不一樣。”
在鬼殺隊收集到的情報中,被鬼蠱惑的少女們會在家中憑空消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集中到這裡。
智商高到時刻都在麵臨禿頭風險的醫學生大腦瘋狂轉動,炭子借著良好的視力,就算是在夜色越發深沉的現在也能看到女孩們手上閃著寒光的利器——大多數都是菜刀、斧子這樣日常生活中常用的工具,動作也並不靈活,看上去和提線木偶沒什麼兩樣。
“糟了,這隻鬼想要逃跑!”炭子再也顧不上之前的隱蔽策略,猛地從原地站起跑向神殿,“那家夥想要讓她們當人質托住我們!”
這隻惡鬼並不是要像之前那樣悄無聲息地狩獵,而是發現了自己被鬼殺隊盯上後,想要在被抓到前用儘一切力量離開這裡。
這些女孩們就是他逃跑時最好的“人牆”。
話音剛落,神殿內便傳來一陣巨大的聲響,地麵以神殿為圓心向四周呈現出蛛網般的裂紋,崩裂的地板碎裂成數不清的石塊。神像的金身隱於白蒙蒙的霧氣之中,鬆香的氣息充斥了整個神殿。
白霧散去時,四人才看到在那神像的右肩上趴著一隻形容可怖的怪物。怪物長著一對青灰色的犄角,獠牙撐開下唇,舌頭恍若蛇信,唯有一雙眼睛能勉強看出人類的影子。
“哼,現在發現已經太晚了。”慶太郎強忍著身體本能的顫抖,啞聲道:“除非殺掉這些女人,不然你們是無法傷害到我的。”
仿佛是為了證實他所說的話,年輕的女孩子們紛紛衝入神殿,眨眼間便在慶太郎與四人之間形成一堵人牆,手上緊握著的武器鋒芒一致對外,在黑暗中閃著冷酷的金屬色澤。
那鬼耍完威風便四肢並用準備立刻開溜,毫不戀戰。
可惜下一秒就被義勇和錆兔無情地用兩道聯合肆之型·打擊之潮正麵擊中,水流巨大的衝擊力恍若兩塊千斤巨石筆直垂落,差點把他打得腦袋落地。
慶太郎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單手捂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腦袋,身體在空中調整好姿勢,狼狽地蕩上了房梁。
“怎麼可能……你們鬼殺隊難道為了殺鬼連同類都可以下手嗎?!”
“啪嗒”
神殿上方的掛燈被人打開,驟然亮起的光線讓慶太郎下意識地捂住了眼睛,身子向著另一邊的陰影裡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