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因為聽到了“水之呼吸”這個關鍵詞而看過來的上弦一和炭子一並沉默了:這熟悉的發問方式。
這一看不打緊,誰知道竟然讓他陰差陽錯地發現了找了兩天的緣一轉世。
太陽花劄被夜風輕飄飄地吹起,最後又埋沒於那頭暗紅色的長發中。
這是緣一的耳飾,是母親親手交給緣一的,他絕不會記錯。
不知道是因為這女孩的神情與緣一並不相似,還是因為她纖細柔弱的身軀與記憶裡的天才劍士完全不符,黑死牟並沒有直接衝上去。他站在高處的樓閣上,借著鬼遠超普通人的夜視力遠遠地看著那個暗紅色的背影。
灶門炭子並沒有豎起高馬尾,而是將暗紅色的長卷發隨意搭在腦後,身上穿著與發色相近的羽織。她的麵容柔美,明明五官與緣一幾乎一模一樣,眼睛卻更加溫和,像是無害的小動物,說話時還會露出一個小小的酒窩。
——哼,緣一,如今的你竟是這副弱小的姿態嗎?
黑死牟冷眼看著炭子被富岡義勇一路拖著走,步伐踉蹌,時不時還因為沒有看路差點摔倒。
——一個不會呼吸法,不會劍術,柔弱到需要人保護的繼國緣一。
上弦一的心情有些複雜,他說不清自己內心翻湧的情感是失望還是懷念。
繼國緣一不該是這個樣子的,他強大、冷靜有天賦,一雙眼睛可以看透一切。他是受儘命運偏愛的男人,可他又對此不屑一顧,那副清高傲慢的姿態讓黑死牟覺得惡心,卻又不得不承認緣一的實力。
然而很久之前,在怨恨的種子還未埋下時,繼國嚴勝心中的,緣一其實就是這樣一個安靜又柔弱的孩子。他總是呆在母親的身邊,不說話也不愛笑,大家都以為他是啞巴。那個時候嚴勝的心思也很簡單,他想無論是作為兄長還是劍士,他都要保護弱小的弟弟。
然而這份複雜的心境在看到富岡義勇準備把灶門炭子背起來的動作後就瞬間飛到了九霄雲外,三雙眼睛同時瞳孔地震,右手不自覺地搭在刀柄上。
——緣一,你現在是個女孩子!注意下你的言行!太不像話了!
——哼,他難道沒看到緣一在拒絕嗎?如果緣一恢複記憶,這家夥根本就不會是他的對手!原本的繼國緣一可是天生就擁有斑紋的劍士!
——等等,難道這個男人就是被緣一送畫像的人嗎?那還有一個人是誰?
——我覺得不行,除非是能覺醒斑紋的柱,不然怎麼能算是強者。
黑死牟在養弟弟與養妹妹的心態轉變中反複橫跳。
上弦一皺著想了想,默默將那張畫像攤平,三雙眼睛環視一周也沒發現可以用的筆,便乾脆用腰間的長刀劃破食指指肚,直接用流出來的鮮血在畫紙上寫了起來。
事到如今,他還是沒能想清楚該怎樣對待緣一的轉世,也並不想和她當麵對峙。
對方那張臉總是讓他想起那些前塵往事,而不會劍術的緣一根本無法提起他戰鬥興趣。
黑死牟隨手扣上一個麵具,將畫交給一名路人。又給了他不少銀兩,囑咐他務必要交到那個有著火焰斑紋的女孩手上。
如此簡單的事卻有高額回報,幸運路人自然連連答應,表示我可以。
你可以把我當做你素未謀麵的哥哥,隻是你如今的這副姿態實在是弱小到可笑。我期待著你恢複記憶的那天,再與我一戰。
比起其他多餘的事,還是多精進你的劍術吧,弟弟。
真要說起來,這封彆彆扭扭的信其實和家裡大人勸小孩不要早戀,好好學習沒什麼區彆。黑死牟認為自己表達的很清楚了,若是哪日緣一的記憶恢複,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然而灶門炭子卻看得滿頭問號。
她一開始聽路人說是一個穿著講究的武士斥重金給的,還以為是誰覬覦她的美貌,正感慨著不愧是我,誰曾想展開就是畫著自己臉的血書。
還莫名奇妙一通挑釁。
暴躁老姐灶門炭子冷笑一聲,當場就提筆回複。在富岡義勇複雜的眼神下,同樣花錢又讓他把畫送回去。
跑腿路人:你們有錢人真會玩。
“好嘞,沒問題!”
請多一點這樣的有錢人好麼?
——你才是弟弟,變態莫挨本仙女。
——還和我一戰?繼續睡吧,夢裡什麼都有。
黑死牟展開畫紙,眸色深沉,又默默將畫收到衣襟處:緣一轉世後,似乎變暴躁了。
“阿嚏。”庭院中的繼國緣一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感冒了麼,緣一先生?”瑩草說完便有些奇怪:“靈魂體也會生病嗎?”
繼國緣一同樣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
繼國緣一風評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