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秀覺得身邊這些流動的白色雲氣,可能不是普通的雲。
在現代,上過初中的人都知道,雲霧說起來就是水蒸氣,遠看是白色一團,湊近了伸手去撈,就隻能撈到一手濕潤。但現在辛秀在雲中走了一小段路,伸手攪動了許多次這些白色雲霧,身上也沒有一絲濕潤的感覺。
圓形的白色玉石很大,一塊接著一塊,不知道通向哪裡,走在最前麵的辛秀驅趕雲氣,緊緊跟著她的一群小孩也好奇地伸手去摸身邊滾動的白雲。
“原來天上的雲摸起來是這個感覺的啊。”
“摸不到啊,我開始還以為摸上去會和軟綿的被子一樣呢。”
胖胖老七張大嘴,伸出舌頭在空中舔了一下,傻乎乎說:“我沒嘗出來什麼味道。”
老二蹲在邊緣伸手往下撈,什麼都沒撈到,瞪著那些雲苦思冥想,“這下麵又是什麼?是水?”
老四小少爺和他比較熟,深刻了解他的性格,這會兒聞言,生怕他直接跳下去看看,立刻緊張地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嚷道:“你可彆亂來,萬一咱們這真的是在天上,你一跳下去,直接摔到底下怎麼辦!到時候你摔成那麼多片,我們拚都拚不起來!”
辛秀停下:“這有岔路,咱們走哪條?”
在她們麵前,有好幾條岔路,看上去沒有任何區彆。
幾人討論了一番,不知道往哪條路走,辛秀直接把小九抱過去往麵前一放,“小九,你來選。”
經過這一年相處,辛秀發現,小九絕對是他們九個人之中運氣最好那個。
小九看看哥哥姐姐們,睜著無邪的大眼睛,隨手一指最中間那條路。
“好嘞,那咱們就走這條。”她們一直往前,遇到岔路口彆的也不管,隻管走直線。走了一陣,幾人聽到了一道聲音。她們下意識放輕腳步,心裡的緊張開始翻騰。
辛秀一眼望見遠處有無數高低起伏的白玉柱子,底部隱沒在雲裡,露出雲層的部分有高有低,每一根柱子上麵都有一個人。
最高的那根柱子上坐著的人宛如寺廟裡的佛像,無比高大,周身還有明亮光芒。他身前的位置有幾個略矮的玉柱,上麵的人身形較小一些,後麵則是更多再小一籌的身影,在玉柱上或坐或站,宛如一群星星拱衛著月亮。
和他們比起來,辛秀幾人的身形顯得矮小,就像是正常人和一隻小貓那樣的體型差。
辛秀蹲在雲中偷窺遠處這場景,輕輕一拍手掌。啊,她剛才就想為什麼白玉亭和白玉道都顯得那麼大,這樣看來,她們從那個大盆裡出來後雖然變大了一點,但還沒有恢複成正常體型啊!
還有,麵前這場景,莫非就是桂心師姐所說的聽師伯講道?這也太巧了,怎麼她們剛好就撞到這邊來了?
老三拉拉她的袖子,小聲說:“姐姐你看,那是采星師兄。”
辛秀朝老三指著的方向看去,發現坐在後麵一個矮柱上的確實是采星師兄,他是負責引導他們的師兄,和她們打了不少次交道。
想到待會兒這位眯眯眼師兄發現他們都不見了,會是個什麼表情,辛秀就樂不可支。她眼睛一轉,和幾個人咬耳朵說悄悄話。
幾個人說完,就借著雲的掩護,還有體型的便利,慢慢摸到了采星那根柱子下麵。柱子不是很高,老二一把將辛秀抬起來,辛秀伸手能夠到柱子邊緣,她抓著邊緣慢慢爬上柱子。
采星臉上一片認真,背在身後的手卻在摩挲一片龜甲。比起聽韓房子師伯講道書,他更想研究自己感興趣的卜術。尤其是今天,他不知為何一直覺得心緒不寧,占卜幾次都顯示他會遇上事,采星道行還不夠,算不出具體,隻好苦惱地捏著龜甲不斷演算。
正演算著,他忽然感覺手上癢癢的。
難道是什麼蟲子?不不,這雲間道場除了他們,沒有其它活物,他怎麼會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碰自己的手。
采星就像一個課堂上開小差的學生,異常迅速且熟練地將頭微微轉動,眼睛往下瞥。
這一看,他就見到小小一個的辛秀站在他手邊,好奇摸著他的龜甲,見他看去,仰頭露出個燦爛的笑容,朝他擺了擺手。而且此時他的柱子下方,其餘幾個小家夥還在嘿咻嘿咻爬柱子。
采星:“?!”
看見采星師兄那一張大臉上,尋常慣見的笑容被不可置信和驚嚇取代,連眯眯眼都睜大了,辛秀差點笑死。
采星萬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這群小家夥,她們究竟是怎麼跑到這裡來的,她們又是怎麼出來的?他受到驚嚇,一個趔趄就從柱子上摔了下去,引來眾人的目光。
最上首那位正在講道的韓房子,是靈照仙人第三位弟子,已修成了人仙。他是個中年人模樣,眉目不動,很有些嚴肅端正。
他看似沒有察覺什麼,但早在辛秀幾人在雲間探頭探腦時,他就眉梢一動。
景成子也在此處,他坐在韓房子下首不遠,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明明背對著後麵的弟子,但在采星受到驚嚇從柱子上摔下去時,他卻仿佛背後長了眼睛,樂得咧開了嘴。見到上麵韓房子師兄瞟來意味不明的一眼,他才捋一捋胡須,用一把白胡子掩飾住笑容,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韓房子停止講道,手指一抬,從雲間道場摔下去的采星就噗一聲被拉了回來,栽回了玉柱上。
至於闖入的辛秀幾人,韓房子手指一勾,她們幾個飄飄悠悠飛過玉柱上的眾位師兄師姐還有前頭幾位師伯,飄到了韓房子麵前。
韓房子還未說話,後排的采星就緊張地開口道:“韓房子師伯,他們是這次祖師爺點來的凡人,在盆中天還未待滿一年,是弟子沒有看好讓他們跑出來了,都是弟子的疏忽,弟子這就帶他們回去!”
景成子噗嗤又樂了,笑道:“采星你緊張什麼,韓房子師兄雖說嚴厲了點,但對孩子還是很寬容的。既然這幾個孩子都跑出來了,也不好再把她們丟回盆中天,要我看,不如就直接選徒弟好了。”
韓房子聲音沉沉:“景成子師弟。”他的外表看上去比景成子年輕很多,但露出這樣嚴厲告誡的神情,看上去卻毫無違和。
景成子知曉他轉瞬間已經洞察明悉事情始末,耷拉眼皮不說話了,瞧著也不像是很擔心的模樣。
幾個孩子這會兒在眾目睽睽之下,還瞧見了麵前老大一隻,怒目金剛一樣不好說話的師伯,都有些忐忑,不由自主靠近了一些老大,像是一群瑟瑟發抖的小雞仔依靠著一隻毛發蓬鬆點的小雞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