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熊貓崽子就隻能徒勞地靠著那根圓柱子扭來扭去,一會兒身體前傾撓柱子,一會兒蹭尾巴——場景如同一隻熊貓在跳鋼管舞。
辛秀吃一口飯,看它一眼,又看它一眼,最後說:“師父,你還是把這隻熊貓崽送回去吧。”野生的食鐵靈獸不適合飼養啊。
她說完咬著筷子想著,自己這被一群老神仙們當做小孩子看待,還真把自己當成小孩子了,簡直越活越年輕,竟然做起了小孩兒似的事情來,嚷著要養寵物,然後半途又後悔不養了。回想一下,她好像在八歲的時候做過同樣的事。
然後後來十幾歲開始養狗子,一養就是十年。
辛秀端著碗邊吃飯邊思考問題,“師父,你說這些帶毛的動物怎麼都不喜歡被我摸呢?我覺得我的手法也不是很差。”
申屠鬱捏著一雙竹筷不語。
其實,手法如何,他評價不出來,他也沒讓其他人如此摸過,不過他覺得主要的問題恐怕是時間太長了。
徒弟喜歡什麼就會對什麼特彆親近,熱情得讓毛吃不消。不論手法如何,一摸就是很久舍不得放手,長毛的動物們自然不樂意。
“你如今剛修煉,還無法很好地控製金火靈氣,靈氣從手中出,自然不得普通鳥獸喜愛。”申屠鬱隻能拿出這個理由,安慰一下徒弟。
金火靈氣的問題嗎?辛秀看著自己的手,恍然大悟,這大概就像是手裡乾燥,摸毛的話很容易產生靜電,難怪兩個熊貓崽不愛讓她摸呢。
辛秀戚戚然,回想了下水係的老三和木係的老五,發現他們兩個果然更受小動物喜歡,於是酸溜溜想:“我大概隻適合養狗。”
隻有她家狗子無論如何都不會嫌棄她,不管她怎麼摸怎麼抱,認定了主人的狗子,都會溫柔地縱容。
如同有些人會覺得養的狗特彆粘人特彆煩,隻會沒輕沒重地表達喜愛。一般的長毛動物根本就不會喜歡愛吸毛的熱情毛控人類,更彆說這人類摸毛還起靜電!
慘,實慘!
也不對,她還有個熊貓媽媽。雖然這個世界沒有她的狗子了,但還有個不嫌棄她的熊貓媽媽,肯讓她隨便摸,一定是真的愛她。
辛秀瞬間精神一振,覺得自己還是去擼熊貓媽媽比較好。
她又開始漫山遍野尋找熊貓媽媽的蹤跡,並且認定隻有她才是熊貓中最可愛最好看又最好摸的一個。從手感上來說,確實如此,雖然幼崽軟乎乎袖珍可愛,但大熊貓像毛毛暖水床。等她們更熟了,她一定要趴在熊貓媽媽肚子上睡覺。
申屠鬱見到徒弟漫山遍野找自己的模樣,良心偶爾受到譴責。徒弟經常想著他,做點什麼吃的都要孝順師父,他卻故意躲著徒弟。
作為一個頂尖煉器大師,申屠鬱不得不開始考慮用其他方法來滿足徒弟的愛好,比如給她煉製一隻食鐵靈獸。
那麼,是煉製一隻“活著”的食鐵靈獸,還是單純隻煉製食鐵靈獸外形的死物?
很久之前,申屠鬱並非如今這個模樣,他對於煉器一道最狂熱,也是最狂妄時,曾經給自己煉製過另一具身體——那種與正常人類無異的身體,甚至為了讓那具身體能真正變成一個“人”,他不惜抽出自己的魂魄來煉製,最終他確實成功了。
師父靈照仙人說,他這一件作品已經超出了“煉器”的範疇。身為妖,卻煉製出一個活生生的人類軀體,同時擁有了人類和妖的軀體,兩個軀體共享一個魂魄,由一個意識驅使,前所未見,無異於挑戰天道法規。
因為這一具身體,引來劫雷,足足劈了三日三夜,讓他修養了近百年才恢複元氣。
從那時起,他就開始同時驅使兩個軀體,一具人類軀體常年在外遊曆收集各種煉器材料,這一具原身便越發懶散孤僻,每日隻化作原形在山間休憩養神,心神大半都在另一邊。
年輕時狂妄的行為,為他帶來的影響延續至今,申屠鬱再也沒碰過這種煉製生靈的煉製之法。不過,稍稍變通一下,隻是煉製一樣能養出“靈”的靈器,也並非不可行。
如同刀劍武器這一類,時常被主人隨身攜帶使用,寄托了主人之道的器具,最容易生出器靈,靈雖不是人類,但能隨主人一同成長,為主人所驅使。
申屠鬱便決定為徒兒煉製一樣外形如同食鐵靈獸的“靈器”,用以陪伴她。
辛秀不知曉自己的熊貓媽媽為了擺脫被她擼毛的境地,煞費苦心準備給她做個“人工智能”大熊貓,她現下正和十幾個師兄師姐,一起在一位師叔處準備上卜算課。
教卜算的師叔還沒來,幾個師兄師姐閒聊,說起了申屠鬱。
“大約三百多年前申屠師伯那事,我入門晚不清楚,是陶俊師兄告訴我的。哦,陶俊師兄你們應該不認識,他早幾十年出山去一直沒回來,也不知道在外做什麼。師兄入門早,親眼見到了當初那場天雷之劫,據說落雷不停,足有三天三夜,把後山和幽篁山交界處,活生生劈出一片盆地。”
“有猜測說,師伯是用人的魂魄煉製靈器,才引來天罰,但我師父說,申屠師伯大約是煉製出了不得了的東西,隻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