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鬱再次把徒弟從懷裡拔.出來放到一邊, 她現在連半夜睡蒙了夢遊過來這種借口都不想找了,被他扒拉出來後就坐在原地打個哈欠,並且絲毫沒有被抓的羞愧, 直接將腦袋靠回到他肩上。
她明明都這麼困了, 還非得等到半夜爬起來躺他旁邊, 也不知是該誇她執著還是說她胡鬨。
“我教你用靈識。”申屠鬱覺得這睡是不能繼續睡了, 撐起徒弟昏昏欲睡的腦袋說。
“靈識雖說比不得雙眼所見清晰色澤,但用靈識, 能見世間萬物之氣,可以分辨麵前是人是妖, 是鬼是怪,是花鳥魚蟲,是草木山石。”
辛秀聽到學習, 靠到烏鈺手掌上的腦袋就抬起來了:“我修為不夠, 靈力不足,用不出靈識, 我師父曾跟我說,想用靈識, 我恐怕還得再修行個幾十年。”
申屠鬱:“……”這話他確實說過,但今時不同往日,徒弟這個樣子, 還是早些教會她用靈識。
“無礙,需要用靈識時,我可以分你靈力,但你如今要學。”申屠鬱說。
“讓你教我這個多不好意思, ”辛秀隻意思意思推拒了下,就立刻迫不及待道:“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學吧, 這個修煉,分我靈力,需要脫衣服嗎?就那種坐在花叢中雙掌相貼的?”
徒弟究竟在想些什麼?申屠鬱沒有表情的臉上,是沒有表情的大大疑惑:“修煉為什麼要脫衣?”
辛秀哦一聲,略帶失望:“原來是正經修煉。”
申屠鬱:“……”
感覺到烏鈺堅硬微冷的手指敲在自己額心,一股靈力順著眉心湧入,辛秀就知道烏鈺這是又招架不住車輪子壓到臉上的感覺了,所以用這種辦法讓她閉嘴。
真是奇也怪哉,她這幾日,不管做什麼,烏鈺對她都從不生氣,這樣的包容比她親爹也不差了。唉,如果這都不算愛,她以後還有什麼好期待。
“定神,不要胡思亂想。”
辛秀神情嚴肅,閉腦。
申屠鬱引導徒弟神識破殼,人的神識就像是脫胎於肉.體的,更自由的一種“生靈”。神識可以感知,比人類的五感更加敏銳,從前有上古大能仙神,神識一念可移山填海,可行千萬裡,可控製無數人,甚至可以讓時光倒轉,世界翻覆。
如今自然無人可以,修為最高深的修士靈照仙人,他的神識據說可以覆蓋百萬裡,可洞察前世今生上下幾千年,但遠比不上從前那些仙神。其他修士,神識之力有高有低,如辛秀這般,她修為太低,神識還未“破殼”,仍在竅中。
申屠鬱如今做的,便是助她出竅。神識出竅,辛秀也不能運用,她最多隻可以用靈識,靈識就像是隸屬於神識的一種技能,能讓她“看”見萬物之氣。
辛秀感受過後,覺得自己的身體像乾涸的河床,神識像大海,現在就是要開閘放水,讓水流經其中幾條河流。
申屠鬱其實不太會教人,但好在辛秀自學能力很不錯,態度又積極,還會舉一反三大膽嘗試,在申屠鬱從旁看顧的情況下,也沒鬨出什麼岔子,順暢地扯出了靈識。
辛秀隻感覺漆黑的眼前猛然一亮,又黑了下去,仿佛突然來電又突然停電。
“烏鈺,我靈力不足。”
申屠鬱一手覆在她的手上,給她傳進靈力。辛秀反手就抓住他的手,十指緊扣那種。
一看她又開始做小動作,申屠鬱就明白,剛才教的,她是全明白了,不然她沒心思做這種事。他在傳靈力,不好隨便放開,隻好也閉上眼睛,當做眼不見為淨。
唉,算了算了,是自己徒弟,湊合過算了,又不能不管她。熊貓師父說服了自己,但過一會兒又睜開眼睛告誡徒弟:“不要摸。”
辛秀滿臉正直:“我不是在摸你的手,我是在查探你的掌紋,實不相瞞,我跟我一位師叔學過相命。”
申屠鬱:“……”為師倒要看看你能怎麼胡謅。
辛秀表情沉凝嚴肅,看著還真有幾分可信。但這種事發生太多次,連申屠鬱這種對人類所知不多的食鐵靈獸,都學會隻聽一半,隻信三分。
申屠鬱:“看出什麼了。”他還是很給麵子地問了徒弟一句。
辛秀摸著他的手不放,口中一歎:“我看你姻緣有點坎坷啊。”她如此主動也不見他半推半就多個女朋友,這樣的鋼鐵直,豈不是很坎坷。
根本沒覺得自己會有姻緣的師父拿回自己的手,督促徒弟:“相術一道你還需學,不過現在,先用靈識。”
辛秀一笑:“我已經在用了。”
剛才她開玩笑的時候就已經用靈識把麵前的烏鈺掃了一遍了。用靈識看到的景象,就是一個人形白影子,像個發光的熒光人,眼耳口鼻衣服那些都看不清楚了。
等到她們離開此處,到了大街上,辛秀眼裡就全都是一片白影子,有的色澤比較灰暗淺淡些,那是生命力太弱,顏色越明亮越白,就是生命力越強。
辛秀瞧著街邊一個躺著的人,親眼見到他身上淺淡的白色褪去,最後變成了一片混沌的灰色,像一盞飄搖黯淡的燈被風吹滅了。她停下腳步看了一會兒,拽拽烏鈺的袖子,指那個角落。
“那是什麼?”
“一個乞丐,剛剛死去。”
辛秀沉默片刻,又用靈識盯著看了一會兒,問:“他不變鬼?”
申屠鬱:“不是所有人死後都能變成鬼物,需得有恨、怨、執念或得了什麼機緣。”
辛秀:“用靈識看鬼是什麼樣子的?”
申屠鬱:“想看?”
辛秀:“想看!”
申屠鬱帶她去看了,不同的鬼物,也是不同的模樣,但顏色都是灰黑色的,一種發紅的暗色。如果說人用靈識看是棉花樣的絮狀,那鬼模樣就像流動的汙濁泥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