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骨頭被他們丟到坑裡去了,他們的骨頭以後會壓在我的骨頭上麵。”
……
這些細碎的話語大部分都是害怕驚惶的語氣,而且也沒有什麼有意義的信息,隻有偶爾一句話意有所指,帶著能推測出的消息。
至少辛秀很快就能猜到,以前這裡是有很多仆人的,但是現在都被虺夫人吃掉了,而且這裡應該有個扔了很多屍骨的大坑。
不如去找找看?
辛秀在黑熔岩洞窟四處探險的時候,螭風洞的仆人終於借由辛秀提供的地圖,成功將那一封喜帖送到了蜀陵。
申屠鬱自從送走徒弟,又決定不讓人身跟著徒弟後,就一直心緒不寧,擔心徒弟遇上生命危險,如此煎熬度日,連嘴裡的竹子蜂蜜都不香了,幽篁山上哪一棵樹都待得不舒服。沒辦法,他隻好睜著兩個天生的黑眼圈,用原型進了爐中天地準備煉製點什麼東西打發時間。
他就像每一個已經把等級練到最高沒有了提升空間,所以找不到追求的職業工作者一樣失去激情,隻有在給徒弟煉製玩具的時候還能得到點樂趣。
因此進了煉爐,申屠鬱發現了徒弟不知道什麼時候留在那裡的一枚龍神之角,第一反應不是自己收到了徒弟的禮物孝敬,而是開始思考用這東西給徒弟煉製個什麼。
龍神之角固然厲害,本身可以當做武器來使用,但要經過他的煉製,才能發揮出全部的威力,徒弟用著才更方便。
他說煉就煉,待在煉爐裡許久沒出來。
若是以往,他再在煉爐裡待上個幾十年也不會有人來打擾他,可這次,喜帖都送上門了,他這個當人師父的,也自然被新晉蜀陵門衛,熱心助人的扈先紫二師兄,直接從煉爐裡給提了出來。
“二師兄,何事?”申屠鬱出了煉爐,麵無表情詢問。
他暴躁不減當年的二師兄已經將一張帖子重重拍到了他麵前,“你自己看!”
申屠鬱不明所以,拿過帖子看了眼。
除了扈先紫,還有些消息靈通的師侄們一起跟了過來,都等著看申屠師伯會有什麼反應。
申屠鬱看著喜帖,第一反應是慌張,閉目感應了片刻。申屠鬱感應的是自己的人身,被他重新捏了個模樣的人身正乖乖待在某個安全的地方,沒有被徒弟發現拉走去成婚。
發現和徒弟結婚的並不是自己的人身,熊貓師父才露出鬆一口氣的神情,就又忽然僵住了。
申屠鬱:“……”
不對。不是他的人身?
“這是什麼東西?”申屠鬱漆黑的尖指甲劃過喜帖上薛衣元君的名字,仿佛自言自語。
“顯然,這是個人的名字,應當就是秀兒師妹以後的道侶了。”師侄采星很不怕死地伸過去腦袋看了眼,嘴快地回答。
又有個師侄咦了聲:“我似乎曾聽說過,好像是蒼山一處洞天福地的主人。”
“是嗎?那修為如何,與我們秀兒師妹配是不配?”
“這我就不知了,我也隻是有所耳聞未曾見過,不過既然秀兒師妹願意,那應當不是尋常人物。”
申屠鬱根本沒聽師侄們熱火朝天的討論,他默默起身,跺了跺腳,地麵震蕩片刻後,幽篁山猿奔鹿躍鳥啼鳴,眾妖將恢複妖身趕來。
眾妖將先前休息了那麼多年,仿佛提早跟著妖王一起開始了養老生涯,結果自從妖王收了徒弟,隔三差五他們就要出山去晃一圈。也不知道他們那位愛搞事的小主人又出了什麼問題,讓妖王溜著他們出去放風。
“申屠師伯你這架勢,根本不像是去參加秀兒師妹的婚宴,更像是去搶親的。”圍觀的師侄們發出歡樂的笑聲。
申屠鬱麵無表情看向遠方,“沒有婚禮,不會結親,阿秀遇到了危險,我去救她。”
幾位師侄麵麵相覷,“申屠師伯怎麼知道,我看筆跡是秀兒師妹的,或許她是真的遇到了心愛之人想要與之共結連理呢。”
申屠鬱表情可怕,捏著喜帖,指尖戳在薛衣元君的名字上:“不可能。”
“強娶我的徒兒,殺了他。”
他話音未落,手中喜帖就燃燒起來,從薛衣元君的名字開始往四周迅速燃燒,最後就隻剩下辛秀的名字,飄飄忽忽落在申屠鬱手心,被他握住。
見申屠師伯麵色猙獰地帶著大群妖將出去了,一群師侄議論紛紛:
“既然申屠師伯這麼說,秀兒師妹怕是真的遇上了人要強娶,不過作為蜀陵弟子,遇上這事也尋常,畢竟遭遇過強搶的也不止一個兩個師兄師姐,大家誰沒遇上過。這樣的小事,申屠師伯怎麼這麼緊張。”
“你又不是不知道,申屠師伯對秀兒師妹十分關心愛護,不知來曆的人要娶自己唯一的徒弟了,申屠師伯這反應也尋常,等下次秀兒師妹再遇上這種事,師伯就不會如此在意了。”
“要我看來申屠師伯不必這麼擔心,秀兒師妹向來機靈,肯定不會有什麼事,萬一真是師妹自願的怎麼辦,師伯要是不順便帶點禮物過去,萬一是誤會,匆匆忙忙的到時候怎麼臨時找賀禮。”某位很有經驗的師侄搖頭。
還有師侄心懷戚戚感歎:“申屠師伯果然如同秀兒師妹說的一樣貼心,換做我師父,怕是直接就把喜帖扔到一邊懶得管了。”
又有人摸摸下巴道:“不如咱們也跟著去看看?若真是秀兒師妹婚禮,咱們也好去喝杯喜酒。如果不是,湊個熱鬨也好。”
這麼一說,和辛秀相處比較多,身上也沒什麼事牽絆的眾位師兄師姐,也各自回去帶上一份還算過得去的禮物,遠遠跟在申屠鬱身後一齊前往螭風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