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溪邊,站在正在釀酒的狸貓十步開外,林瑩躊躇著沒有立刻打招呼,而是覓著時機,在狸貓釀酒的動作停下來、似乎釀酒的工作告一段落後才抖著聲音主動打招呼道:“你、你好,狸貓先生!”
林瑩嬌嫩清脆的聲音顫抖著,帶著緊張和驚惶,在狸貓做出回應之前,她抱著蒲公英就朝狸貓深深鞠了一躬,行了一禮,抖著嗓子顫顫巍巍道:“我、我是住在那邊山坡上的螢草,是、是最近才成功化形的妖怪。”
保持著行禮的姿勢,林瑩緊閉著眼睛,稍稍揚起聲音,頗為艱難的吐出打招呼時應該有的禮貌性的後半句話來:“初、初次見麵,不甚榮幸!”
在打完招呼後,林瑩根本就不敢抬頭朝狸貓先生看過去,依舊深深垂下頭,眼睛緊緊閉著,像是在等待淩遲一樣等待著狸貓妖怪的回複。她雙手緊緊握住手中蒲公英的莖身,纖細筆直的雙腿並攏在一起,不停的輕輕顫抖著,顯現出主人的緊張來。
林瑩對於平安京世界、對於妖怪們遵循的禮節其實不太清楚,所以當碰到她第一個見到的妖怪時,她下意識的就按照這個島嶼國家的規矩來……嗯,雖然,鞠躬好像是現代的規矩來著,但、但她也不知道該行什麼其他的禮儀啊。
在溪水潺潺、叮咚作響的溪邊,一時間隻有不時吹拂過森林的風還在喧囂的響著,氣氛一時陷入到沉默和寂靜當中。
就在林瑩滿心不安,懷疑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惹得狸貓先生不高興的時候,一個低沉磁性、浸透恣狂醉意的醇厚男聲響了起來,帶著幾分醉意醺然和了然無趣,懶洋洋的說道:“什麼啦……原來是螢草妖怪啊。”
狸貓打了一個酒嗝,語氣越發醺然,仿佛隨時處於酩酊大醉的狀態中,他哼唧一聲,頗帶幾分抱怨的說道:“我就說昨天晚上怎麼有綠色的螢光亮了一晚上,原來是你化形啊?真是的,昨天晚上的螢光亮了好久,太刺眼了,讓我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對、對不起!”狸貓的抱怨讓林瑩越發無措起來,原本就深深垂下去的頭往下埋得更深,她抖著聲音連連道歉,“對不起狸貓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我化形時的光芒會讓你一晚上都沒有睡好,真的很對不起,請、請你原諒我吧!”
林瑩的反應反倒是讓喝得醉醺醺的狸貓被嚇得清醒了幾分,他眨了眨眼圈圓圓的眼睛,醉眼朦朧的看向保持著鞠躬姿勢、語氣歉疚又不安的林瑩,心中不由有些驚訝和茫然:“這隻螢草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性格這麼……軟啊?”
“像她這樣化形時螢光染遍整個天空、連銀月光輝都遮掩下去的妖怪,無一不是實力強大的大妖,這隻螢草妖是變異了吧?居然完全沒有強大妖怪的霸道和傲慢,真是奇怪啊。”
狸貓對於大妖怪的霸道和傲慢可是深有體會,十幾年前他剛剛從人類社會重新回到這片古老森林中時,就迎來了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的“劫掠”,當時,那兩隻大妖怪可是直接不管不顧的揍了他一頓,然後把他辛辛苦苦積攢的所有美酒全都搶走了。
麵對疑似大妖怪的陌生螢草妖怪,狸貓之所以還敢出言抱怨,完全是因為……他喝醉酒了,在醉醺醺的狀態下,狸貓作死的什麼話都敢說。
麵對林瑩的致歉,狸貓癟了癟嘴,在酒醒和理智也重新恢複,他語氣變得稍稍柔和起來,一邊低頭去繼續擺弄麵前釀酒的酒具一邊說道:“算了,這片森林也不是我的地盤,我可沒資格懲罰你什麼,你更用不著請求我的原諒。”
雖然這句話不算客氣,但林瑩卻聽出了狸貓先生不打算計較這件事情的意思,不由鬆了口氣,唇角微勾露出一個溫軟的笑容來,聲音清脆語氣軟軟的努力向狸貓先生搭話:“狸貓先生釀酒的手藝一定很好吧,就連森林外都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