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做了什麼啊?”跪坐在草地上,林瑩抱著蒲公英欲哭無淚的哀歎著。
她抬起眼睛小心翼翼的瞥了眼扛著狼牙棒站在一旁的覺一眼,忍不住瑟瑟發抖的縮了縮脖子,剛才在覺強勢近乎於命令的話語下,林瑩迷迷糊糊就在包括覺在內的所有妖怪的妖核上打下了妖力烙印。這個烙印代表著這些妖怪忠於她這個王——
可她不是什麼王,也從來沒有想過做什麼王啊!正如她對稻荷神禦饌津所說的那樣,她發自真心的願意守護妖之森,守護生活在這片森林中的妖怪們,但這是因為妖之森是她的家,因為大家是她的朋友,並非是她想站在什麼樣的高度,取得什麼樣的地位。
但是現在說這些都沒用啦……因為妖力烙印已經種下了,而在林瑩的認知裡,她壓根不知道解開這種妖力烙印的辦法,想到這裡,她心頭又是一陣欲哭無淚和鬱卒湧現上來。耷拉下頭,林瑩滿心挫敗,連帶著懷裡碩大的蒲公英也隨著她的情緒變化而垂下了飽滿蓬鬆的蒲球。
雖然林瑩在看了覺一眼後,很快就因頹喪而垂下了頭,但她剛才看的那一眼還是被覺發現了,她大步走過來,左手食指戳了戳林瑩白嫩的額頭,哼道:“看什麼看?要看就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看,你怕什麼,躲什麼?”
“身為妖之森的王者,就不要求你像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那樣冷酷狡詐、強大威猛了,但你至少也彆一副慫了吧唧的模樣,給我挺直腰背、抬起頭來,擺出一副自信昂揚的模樣來,不許頹喪!”
在覺強勢的命令聲下,林瑩不由自主的按照覺所說的那樣挺直了腰背。而當她抬起頭、板著臉的時候,雖然個子矮了點、臉嫩了點,但因為她身上的龐大妖力,還是有幾分氣勢和威嚴的,至少她這一身實力站出去,任誰也不敢小瞧她。
在又一次不知不覺照著覺得話去做後,林瑩不由苦笑一聲,徹底明白過來——她抗在肩膀上的王位應該是卸不下來的,她要敢卸,覺第一個打爆她的狗頭。算了算了,反正她也並不需要大家真的把她當成王去臣服,雖然名義上是王,但大家還是像朋友和夥伴那樣相處嘛。
林瑩在覺殺必死的目光下不敢開口說什麼,隻能用這種方式說服自己不要太在意王的名義。而此時,林瑩在恍惚間明白了在她向酒吞童子告彆時,他所說的“當她肩負起責任、站在與他同等高度時,他們還會再見,甚至可以商討一下合作與結盟”是什麼意思了。
原來他作為大江山鬼王,遠比林瑩更早的預見了林瑩將接受的命運,將肩負的責任。
而他所說的合作林瑩大概也能明白是為什麼。
天皇遷都到平安京也就是最近幾十年的事情,在這之前,在京都附近根本就沒有多少強大的修行者,但自天皇遷都平安京後,就在京都附近的大江山和妖之森就曝露在了眾多修行者的目光之下,對於妖怪來說這其實並不是一件好事。
在未來將會發生的大江山退治正是驗證了這一點。對於酒吞童子所言的合作,林瑩其實非常讚同,她並不能說大江山所有的妖怪都是善良的,但她也同樣不認為陰陽寮的陰陽師都是正義的。
不管是陰陽師退治妖怪,還是妖怪殺死陰陽師,林瑩都不能說哪一方是完全正確,終究還是要看每次的情況,如果妖為惡、人為善,自然人是正確的,但若妖為善、人為惡,那妖怪也並不代表原罪,並不代表妖怪被人類除去就是值得拍案叫絕的事情。
陰世與陽世終究對立,林瑩現在是妖怪,以她如今的立場,她不可能坐視著妖之森的妖怪們被京都的修行者肆意屠戮。而與大江山結為盟友後,如果他們有一方被陰陽師們圍攻,另一方出手相助,這樣至少讓妖怪們的安全有一定保障。
心頭轉過與大江山合作的想法後,林瑩目光一轉,突而看到抱著酒壺坐在一邊的狸貓,他耷拉著腦袋,毛茸茸的豐沛大尾巴垂下,渾身上下都彌漫著一股悲傷和寂寥抑鬱的情緒,整隻狸貓仿佛被陰雲籠罩,黑雲遮天,暴雨滂沱。
林瑩眼神一凝,看著狸貓有些驚訝和擔憂的輕聲問道:“狸貓桑為什麼會回到森林來?”她當然並不是不歡迎狸貓返回妖之森,隻是,她嗓音裡不由染上幾分悲憫和歎息,“狸貓桑不是和柱太郎生活在一起的嗎?他現在回到森林,又這樣消沉難過,難道……”
覺輕輕嗯了一聲,淡淡道:“狸貓的人類朋友在不久前過世了,我找到狸貓的時候,他蹲在那個人類的墓前哭得跟個傻子一樣。以他現在這樣消沉悲傷的狀態,把他繼續留在人類世界不合適,所以我把他帶回了森林。”
覺抬眸朝妖之森蒼茫遼闊的森林深處看去,目光悠遠沉靜:“妖怪的壽命很漫長,歲月的流逝對於我們來說並不算很敏.感能注意到的事情,我想時間會衝淡一切悲傷和痛苦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