髭切:…………
緩緩鬆開握在腰間寶劍柄手上的右手,髭切不斷在心中勸說著自己:不能砍,不能砍,這不僅是親弟弟,而且就是另外一個自己,真的不能砍!砍了他就等於自殺,不能乾這種蠢事。
將這些話在心中翻來倒去的念叨了好一會兒,髭切心頭的怒火才慢慢平息下來。
他朝膝丸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對這熊弟弟嗬的笑了一聲:“你怎麼來大江山了?怎麼,妖之森肯放人麼?我記得當初我們發誓承諾要幫妖之森乾的活不少吧,你難道真的把那些活計都乾完了?”
提到當初許下的誓言,髭切心中忍不住湧現出一陣憂傷來。當初許諾給妖之森的承諾實在是太過可怕,如果不是還有膝丸這個傻弟弟可以推下去填坑,隻怕連他也要被困在妖之森中當一輩子苦力。
最重要的是髭切還沒處說理,更不知道應該去怨怪誰——沒辦法,誰讓那誓言就是曾經的他、鬼切許下的呢。他自己作的死,除了跪著作完,還有彆的選擇嗎?
髭切真是想不明白,當年的他怎麼就那麼傻,傻到因為妖之森對大江山逃逸妖怪伸出的一次援手,就把自己整個人搭進去了。如果給髭切妖怪機會,他真的很想回到過去,一刀砸暈那個自己傻了吧唧隨便許諾的自己。
在髭切麵上露出恍惚憤恨之色時,膝丸神色一正,連忙將林瑩托付給他的事情老老實實的說出來告訴髭切。
髭切耐心聽完自己親弟弟囉裡囉嗦的絮絮叨叨後,饒有興致的哦了一聲,連聲追問道:“她真的那麼說的?隻要你搞清楚大江山最近發生的事情,並且把正確的情報傳回去告訴她,那麼鬼切當年許下的誓言就一筆勾銷?”
膝丸重重點了點頭:“是真的。”皺了皺眉,他眉宇間染上了幾分擔憂,“兄長,你一直在大江山,應該很清楚大江山的情況吧?最近大江山做的那些事情,真的是酒吞大人下的命令?還是說,酒吞大人真的被利用了?”
“……我不知道。”髭切想了想,最後苦笑著給了膝丸這樣一個答案,他搖頭道,“我是一直待在大江山,但是我和酒吞大人的接觸並不多。他大半時間都是待在自己的宮殿中,每日痛飲烈酒、醉生夢死,連大江山的事務都不怎麼管。”
膝丸瞪大了眼睛,滿臉愕然:“怎麼會這樣?”他滿臉驚訝的喃喃自語,“不是說酒吞大人已經找回了過去的記憶嗎?他召集妖怪重建大江山,我還以為陰陽師下在他頭顱中的咒術已經被解開,他已經恢複正常,重新變回那個睿智威嚴的王者了。”
髭切抬手撓了撓頭:“咒術確實被解開了。”在膝丸眉頭皺得越發緊了後,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酒吞大人確實恢複了記憶,但是他並沒有恢複以前的感情。所以,他仍舊沒有變回我們印象中的酒吞大人,他的‘心’沒有回來。”
“所以說最近大江山的一係列過界的舉動,真的是有人暗中利用酒吞大人做下的?”膝丸滿臉苦笑,既希望髭切回答說是,又希望他說不是。
他既不希望酒吞童子這樣睿智強大的王者會被躲藏在暗中的人利用,被人操控著做下一係列惡事,這回證明酒吞童子已經不複他心中的睿智;但他也同樣不希望酒吞童子是出自真心的想要去做那些惡事,因為這意味著酒吞童子徹底墮入了黑暗深淵。
膝丸的心情有多複雜,有多麼難以言說,隻怕也隻有髭切可以領會一二。但髭切性格卻不似膝丸這般細膩,他更加曠達和隨性,不會太過記掛這件事情,讓這件事情縈繞在他心頭讓他不得安生,他很懂得自我排解,或者乾脆說他懶得多想也不無不可。
果然,在膝丸滿臉苦水都快要滴出來的時候,髭切臉上的表情反而重新變得慵懶起來,他聳了聳肩,滿不在乎的說道:“你管這件事情是酒吞大人做的,還是背後有人拾掇呢,這根本不重要。”
“如果是前者,大不了酒吞大人就放棄大江山的基業離開;如果是後者,那更簡單了,把幕後黑手揪出來不就成了,也許就著這個機會,正好還能徹底治好酒吞大人。”髭切笑得懶散,眼底卻隱隱泄出幾分鋒芒來,“就算這些事真是出自酒吞大人授意,我也絕不會讓大江山退治發生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