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麻倉葉王曾與她說過,相比於人類他更喜歡妖怪,更喜歡那些從自然中誕生出來的靈。其實這也沒什麼,相比於心思複雜莫測的人類,更喜歡乾淨無瑕、單純直白的人類並不是什麼太出奇的事情。
隻是,林瑩有些擔心麻倉葉王會走極端。
如果隻是偏向於妖怪、不喜歡人類,那麻倉葉王最多是那種不愛跟人打交道,喜歡和式神待在一起的陰陽師,雖然有一點離經叛道,但並不是完全的異類,也不用擔心他會遭到排斥和眾人的厭惡,繼而惹來殺身之禍。
但如果麻倉葉王的這種想法變得偏激,不再隻是不喜歡人類,而是到了厭惡、憎恨的地步,甚至到了想要將那些汙穢不堪的人類毀滅的地步,那麻倉葉王就真真正正成了人類中的異類了,而麻倉葉王那時候會遭遇什麼,林瑩已經不敢去想。
她想,也許她模模糊糊感覺到的麻倉葉王未來會遭遇的危機,就是和麻倉葉王心中持有的這種很容易演變得偏激的理念有關,甚至很可能就是麻倉葉王這一偏激到不被常人所理解、被人排斥的想法給他帶來了殺身之禍。
林瑩突然問到這個,麻倉葉王很明顯愣了一下,雖然有些迷惑和不解,但他還是如實回答道:“相比於滿口謊言和欺騙的人類,當然是自然的靈更加讓我喜歡、想要親近,自然的靈非常純粹乾淨,也同樣單純無垢。”
“而且……”有些糾結和遲疑的抿了抿唇,麻倉葉王小聲開口說道,“其實很多時候我都覺得很多人做得不對,為了自己的生存肆意破壞自然,毀滅自然之靈,這是不對的。人類這是自然創造出來的生靈之一,不該肆意主宰和改變自然,傷害自然之靈。”
麻倉葉王抬手輕輕捂住自己的胸口,聲音也低沉下去:“雖然現在我靈視能力是被封印了,但是之前我曾經不止一次的聽見那些自然之靈們哀泣,它們在為被人類害死的同伴傷心,為它們的逝去悲傷,那些如泣如訴的哭聲至今依舊在我耳邊回響。”
“我覺得這樣不對。”麻倉葉王的聲音很輕,“這個世界原本是屬於自然的,人類隻是自然中誕生出來的一種生命而已,不應該主宰這個世界,不應該去毀滅和破壞自然。如果人類沒有辦法明悟這件事情的話,那這些人類的存在就是錯誤的。”
聽著麻倉葉王將自己心底的這些話說出來,林瑩心中登時就咯噔一聲,覺得事情壞菜了。不管怎麼想,她都覺得麻倉葉王的這些想法很危險啊,連她都覺得聽著心驚肉跳,更何況是人類,是陰陽師?
漸漸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林瑩輕吸一口氣,輕聲對麻倉葉王說道:“葉王,你答應我一件事情,你心中的這些想法,除了我、除了你的老師以外,不要告訴任何人,不要說給任何人聽,可以嗎?”
“……好,我知道了。”麻倉葉王本想直接開口問為什麼,見林瑩神色鄭重,眉宇間隱隱帶著幾分憂慮,當下心頭便明了了幾分,他心下凜然,衝林瑩點了點頭,應下了此事,“我不會把這些想法告訴彆人的。”
苦笑了一下,麻倉葉王神情迷茫,眼神放空的輕聲道:“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我不是很確定我的想法對不對,不確定到底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在想清楚這些之前,我不會把這些告訴旁人。”
但想清楚以後會怎麼樣,麻倉葉王此時沒有多去設想,也沒有告訴林瑩他的答案。
麻倉葉王也沒有在妖之森待太久,白晴明在信太森林和黑晴明撕過一場後,就來妖之森接走了他。在他和黑晴明轉世之前的這段時間裡,他會將自己畢生所學都傳授給自己唯一的徒弟麻倉葉王,讓葉王就算沒有他的照拂也能京都安穩的生活下去。
在白晴明從妖之森將麻倉葉王接回去時,林瑩與他告彆時說道:“你元服的時候,我會去京都看你的。”
“好!”麻倉葉王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來,臉上表情也刷的變得活泛起來,滿含笑意。
林瑩的笑容溫軟柔和,但她沒有說的是,麻倉葉王元服後,白晴明大概就要轉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