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兒當他開玩笑。
庾慶走到屋簷下,直接坐在了台階上,手往肩膀上指了指。
蟲兒立刻爬到他後麵更高的台階上坐下,衣服上用力蹭了下雙手,才放在庾慶肩膀上幫他按摩揉捏了起來。
小師叔說什麼讓他不要欺負蟲兒,還消了奴籍扯出什麼師弟來拉平輩關係,庾慶不吃這套,掌門就是掌門。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決定不慣蟲兒這毛病,不能讓蟲兒養成倚仗小師叔無視他這個掌門的情形出現,遂給蟲兒增加了一些乾活事項。
於是平常隻打掃衛生的蟲兒,如今又要兼顧給庾慶捏捏手腳、按按肩膀之類的。
這些活,蟲兒以前跟著許沸時,許沸都不帶這麼當牛來使喚的,總之庾慶現在能自己不動的就不動,怎麼使喚蟲兒能讓自己覺得舒服就怎麼使喚。
可反觀蟲兒,反倒活過來了,之前的哀哀戚戚或局促不安反倒沒了,和庾慶的關係又變親近了,一天天的漸漸變得開心的很,好像活乾的越多越高興似的。
捏著肩膀的蟲兒關心了一句,“公子,殿試考的怎樣?”
庾慶哼了聲,“考的怎樣你心裡還沒數嗎?會試我怎麼考上的你又不是不清楚,就一點抄的本事罷了。”
蟲兒搖頭,“話不是這樣說的,我聽許公子說了,就算公開考題也未必有人能考出滿分,所以公子的才華顯而易見。”
庾慶揚起一隻胳膊往後撈,摸上了蟲兒的臉,捏住了蟲兒的鼻子用力搖晃,“腦子呢?都說了抄的,有才華也是彆人的。”
鼻子不能通氣的蟲兒悶聲道;“是公子低調而已。”
“唉!”庾慶服了他,撒手放過。
正這時,李管家從門外現身,大步走了過來,蟲兒見狀趕緊起身規規矩矩欠身行禮。
庾慶也站了起來拱了拱手。
李管家過來也沒彆的事,同樣是問一下考的怎麼樣了,辛不辛苦,有沒有什麼需求之類。
見沒事,他又離開東院直接去了內宅找到了鐘粟。
請了鐘員外到一旁後,李管家低聲細語道:“員外,按慣例,殿試成績今晚就會出來,咱們在宮裡也有些關係,要不要讓幫忙關注一下?”
在京城掙下這麼大的家業,鐘家在宮裡或多或少都認識一些人,尤其是一些負責采買的太監。
鐘員外想了想,搖頭道:“沒那個節外生枝的必要,你以為我們不去聯係,裡麵的人就不會聯係我們了?算不上泄密的事,沒什麼風險又能得好處,那些太監跑的比誰都快。你放心吧,士衡的排名結果一出來,會有人主動來討賞的,你準備好賞銀就行了。”
李管家想想也是,哈哈笑道:“員外言之有理,那好,今天我就守著等消息,消息一到立馬通知員外。”
心情都還不錯,入了貢榜的,基本上就已經是立於了不敗之地,無非是金榜上的排名高低而已,憑鐘府準女婿的成績應該是再差也差不到哪去的……
月色如水,巍巍宮城。
太平殿,錦國皇帝處理政務的場所,入夜後便燈火通明,氣氛異於尋常。
殿試文章和考生名冊皆在,今科三甲排名便決斷於此。
殿內時而安靜,時而傳來君王和臣子們的議論聲音,還有卷子的糊名被打開的報名聲,有“阿士衡”的名字報出。
一陣讚譽聲歇後,守在殿外側耳傾聽的一名小黃門捂了捂肚子,到旁找了同班告假,說是肚子痛憋不住了,先行離開了。避開注意後,小黃門左右看了看,快步往後宮方向去了……
都城夜幕下,哪裡火光最亮,哪裡便最繁華。
鬨中取靜的梅府,幾樹暗香掩映的書房內,一身便裝的工部尚書梅桑海伏案批寫一些東西。
管家孔慎匆匆進入了書房,直接對書房內隨時伺候的侍女揮手示意了一下,侍女立刻靜悄悄退下了。
孔慎走到書桌旁彎了彎腰,稟報道:“老爺,宮裡傳了話出來,三甲名單雖還在商定中,但那個‘阿士衡’已經率先有了結果,正是本科的新科狀元。陛下看過優選出的考卷後,阿士衡的答題入了聖眼,被陛下金口欽點。據說會試之後,陛下對此子就頗為欣賞,甚至殿試時還準備與之殿前答對。”
梅桑海手中筆勢一僵,皺眉嘀咕,“會試頭名,殿試再奪魁,阿節璋倒是調教出了個好兒子。”手中筆慢慢擱在了筆架上,後背靠在了椅子上,整個人盯著燈盞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目中神色晦明不定。
稍候忽出聲斷定,“有人在蒙蔽聖聽!”
孔慎忙問:“怎講?”
梅桑海:“若無人故意遮掩阿士衡的出身,陛下就算不黜落,也不可能喜歡。若無人蒙蔽,以陛下的耳目聰明,不可能至今都不知道他是阿節璋的兒子。”
孔慎一驚,“沒錯,有人在背後發力相助!”
“相助又如何?弱苗而已。”梅桑海淡淡一句,似已有定意,波瀾不驚道:“阿士衡是阿節璋的兒子,阿節璋因被陛下罷官逐出,導致一家人遭遇橫禍,滿門血仇,焉能輕易忘卻?若反倒對陛下感恩戴德,真心或假意?若是假意,又是何居心?你去安排一下,讓陛下身邊的長伴提醒一下陛下,就這樣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