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的墨寶在連魚手上慢慢攤開了,一股彆樣神韻隨著綻露的字跡撲麵而來,她已是忍不住先讚了一聲,“好字!”
虎妞也伸了頭在旁探看,盯著字跡嘀咕:“離天?”再看了看下方阿士衡的具名,下意識懷疑了一句,“是真的嗎?”
她的意思是,真能輕易弄到那位探花郎的墨寶?
她很清楚這玩意有多難到手,用老板娘的話說,這不是錢的事,有點懷疑很正常。
然在這點上,牧傲鐵卻是有絕對把握的,點頭道:“絕對是真的,不會有假。”
銀牙咬唇的連魚似乎也怕有假,忽紗衣飄飄的直奔書房而去,將墨寶放在了桌上,然後打開了一個匣子,又拿出了一卷墨寶攤開。
跟來的牧傲鐵一瞅,發現上麵正是“人間好”三個字,一看就和老十五的字很像,頓訝異,“這是錦國京城小鮮樓的那幅?”
連魚竟沒聽進去,隻顧著對比兩幅字跡。
虎妞倒是在旁解釋了一下,“小鮮樓的真跡怎麼可能輕易弄到,你沒見是拓本嗎?因想臨摹的人太多,小鮮樓就做了件雕品出來,拱人拓印,沒相當的麵子,一般的客人還不給拓呢。”
牧傲鐵仔細一瞅,沒錯,還真是拓印的。
對比了一陣的連魚已經是兩眼放光,雙手撫摸在墨跡上,指尖竟有些顫抖,發出無比驚喜的聲音,“是了,這轉折間的鋒芒,這品格間的神韻,不會有錯的,仿品仿的出樣子仿不出這神韻,是探花郎的墨寶無疑,是他的真跡。虎妞,我有探花郎的真跡了。”
雙手十指緊握,歡喜的要跳腳一般。
確實是太高興了,不僅僅是喜歡這幅字,還有另一重原因,世人笑她是彆人情婦,如今有天下第一才子的這兩個字鎮在這裡,你們的品味高的過探花郎嗎?
有絕代文華加身,格調自然是立馬就不一樣了,就算是情婦也是和彆的情婦不一樣的情婦。
看她那激動的樣子,牧傲鐵忍不住撓了下手背,他真的無法理解對兩個破字激動的道理在哪,尤其是老十五那家夥寫的字,若說是古董古跡他還能理解。
虎妞能不能理解不知道,反正也跟著主子歡欣,“恭喜老板娘得償所願。”
連魚笑開了花,笑的像個小姑娘般開心,反複歪著腦袋品味那兩個之後,忽一聲感歎,“離天!真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子,這一落筆,立馬吐露出非同凡響,瞬間就將咱們這客棧的韻味給撩撥的超凡脫俗了。”
有這麼厲害嗎?牧傲鐵立馬盯著那兩個字瞪大了眼睛使勁看。
虎妞也同樣瞪大了眼睛,不過也挺狐疑的,“就兩個字而已,字寫的好就好吧,有老板娘您說的那麼誇張嗎?”
連魚抬手就在她腦門上戳了一指,“你呀,平常叫你多讀點書,你就是不聽,以後彆跑出去瞎說,免得讓人笑話你胸無點墨。”
回頭,柔荑纖指又示意了一下兩字,“離…天,這可不是隨便寫出的兩字。虎妞,我問你,這塊壘城怎麼來的?”
虎妞沒多想,脫口而出道:“人儘皆知呀,是古時候的仙人拋棄的大量巨石形成的。”
連魚又問:“那咱們這客棧呢?”
虎妞:“自然是一樣呀,仙人拋棄的巨石中的一塊…”說到這,她似乎明白了點什麼,又品味著嘀咕一聲,“離天。”
“客棧在此。”連魚手挽輕紗,一手指了指腳下,又遙指上天,笑吟吟道:“天界而來,緣何不肯歸去,自有可戀之處,甘願離天,此中境界想必你這草包也能品出不凡吧?”
虎妞也兩眼放光了,“呀,這感覺是不一樣哦,仙人扔的石頭,離天,還挺應情應景的呢,真好。”
“那是,僅僅兩字道儘來由,又儘顯不俗和氣韻,這才叫才華。”滿臉歡喜難消的連魚又在她腦門上戳了一指,“哪像你開口閉口拋的石頭、扔的石頭,簡直俗不可耐。回頭立馬找最好的工匠,給我絲毫不差的雕刻成客棧的招牌,對比起來,‘石心居’真的是太土了,以後客棧的名字就兩個字,離天!”
“離天客棧…”虎妞品味著點了點頭,她倒無所謂。
一聲不吭的牧傲鐵目光落回了那兩個字上,經過連魚的解釋後,他也有種頗為驚豔的感覺,原來老十五說的一點都沒錯,好東西真的和字多字少無關,原來他看不上眼的兩個字裡麵竟藏著如此不俗的深意。
他內心裡深深感歎,原來老十五真的這麼有才華呀,平常是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
若說他以前還有點懷疑的話,現在親眼見證了,方知天下第一才子之名不虛,方知這方麵的老十五確實是深藏不露,連朝夕相處了這麼多年的師兄弟都看不出來,唏噓,真是被修行給耽誤了的才子。
遙想當年,看到師父拎著棍子逼老十五練字的情形,他們這些做師兄的還笑來著,如今方知笑人者笑的不是彆人,而是在笑自己。
總之不管怎麼樣,對他來說,隻要連魚喜歡就行,至少兌現了給連魚的承諾。
情緒稍稍回落一些的連魚這才注意到自己光顧著高興,冷落了眼前的大恩人,也好奇這位怎麼能輕易弄到探花郎的墨寶,不禁問道:“張隨,你認識探花郎不成?”
牧傲鐵想了想,點頭道:“算是認識吧。”
連魚忍不住冒出一句期待,“久仰探花郎大名,盼一睹絕代風華,不知連魚可有一儘地主之誼的機會?”
這話說的,牧傲鐵直撓手背,很想告訴她,人家已經在你麵前晃來晃去不知道晃了多少次,你早就儘過地主之誼了。
然而這話他不能說,讓老十五題這字已經是很過分了,已經有可能讓師兄弟幾個承擔風險了,他不能再做出把老十五給暴露出來的事。
隻能委婉道:“這事我做不了主。”
他不敢說有機會幫忙問問的話,知道庾慶不可能答應,不能許這個諾。
見讓人為難了,連魚雖覺得可惜,還是表達了歉意,“是我冒昧了。對了,張隨,我聽朱慶說,參加‘銅雀武事’的一千萬是你們借的錢,這錢我出了,就當是買下了這幅字。”揮手示意虎妞去拿銀票。
一千萬對她來說不算什麼,也不相信這些人連這點錢也沒有,重點是找個由頭,不想跟牧傲鐵糾纏不清,不想欠這個人情。
牧傲鐵則一腳將庾慶踩了下去,“不用,彆聽他胡說八道的,他那人就那樣,鑽進了錢眼裡,這點錢我們還是拿得出來的,不存在什麼借錢,若讓探花郎知道我拿他的字換錢,朋友都沒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