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一聲沉悶的卡察動靜響起,大家還以為那茶壺被弄碎了,結果發現茶壺無恙,倒是那隻金色甲蟲的腦袋突然從茶壺上滾了下來,大家才發現大頭很是彪悍,竟將那反抗的金甲蟲的脖子給一口咬斷了。
更令大家意外的是,法眼細看之下,竟見金甲蟲脖子斷口處冒出了一縷澹澹的邪氣,若非剛好都開了法眼,隻怕還未必能發現。
此時眾人才意識到這金甲蟲確實有名堂。
海堤上,蒙在鬥篷裡的老邱突然抬手捂住了胸口,嘴裡突兀冒出一聲,“不好!”
看向知海閣方向的目光中流露出了明顯的焦慮意味。
一旁的霍浪大感意外,這位可是敢上千流山偷東西的主,什麼事能讓這老魔頭失態?當即問道:“前輩,怎麼了?”
老邱用力咬了咬牙根,“莫名心慌意亂,應該是派去盯探花郎的‘金甲靈’陷入了險境,應該是被發現了,怎麼會被發現的,這不可能呐。”
他有點想不通,島上那麼多蟲子,誰會把一隻小甲蟲當回事,而他一手調教的靈蟲又十分機敏,足以應付複雜情況,是不容易暴露的。
霍浪依然很疑惑,“前輩莫非有千裡眼,否則如何知道‘金甲靈’遇險了?”
老邱扭頭,惡狠狠盯著他,“它是我以養蠱秘法煉製出來的,與我氣血朝夕相處,以我精血喂養了十年,早已與我心意相同,隔得再遠,我也能感受到它此刻的處境,它現在很害怕。”
躲了三十年才煉製出了三隻,霍浪知道那蟲子在老魔頭這很寶貝,當即好意道:“既已遇險,當想辦法去救。”
老邱反問:“怎麼救?你去救,還是我現身去救?問題是一隻不起眼的蟲子,對方怎麼會發現的,難道我們之前在船行那邊的行事已經被人盯上了不成?”四處打量。
此話一出,嚇了霍浪一跳,也跟著環顧四周,感覺危機四伏。
“唔…噗……”老邱忽又一把捂住心口,竟當場噗出一口鮮血來,身形略有搖晃。
霍浪大驚,伸了手想扶他又不敢,這人身上藏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蟲子,讓人不敢觸碰,隻能驚問道:“前輩,你沒事吧?”
口角鮮血滴答的老邱滿臉心疼不已的樣子,甚至有些悲傷,擺了擺手,悲嗆道:“死了,誰殺了我靈蟲,彆落老夫手裡,否則必讓他生不如死!”
“……”霍浪有些無語,從這一幕來看,老魔頭說的心意相通恐怕是真的。
他也能理解對方為何會痛心不已,幾十年的心血,剛出山,剛說要初試鋒芒來著,結果一出山就被弄死了,怕是換誰都難受。
他也覺得很可惜,這麼小的蟲子能不引人注意不說,居然還能打探消息,簡直是盯梢的神器,能發揮無限大的作用,何況還是屬於他這一方的,就這樣損失了未免太過不值。
好一會兒後,老邱才穩住情緒擦了嘴角的血跡,“也不全是壞事,對方既能殺了靈蟲,就說明不懂,說明沒有識破我的身份,說明確實是無意中發現的。”
聞言,霍浪也鬆了口氣,卻又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想以探花郎為切口尋找仙府,又不敢明目張膽的上,隻能是偷偷摸摸的,現在這靈蟲靠上去就被發現了,還能繼續派出下一隻嗎?
最大的倚仗還能不能用的問題。
他試著說道:“若是無意中發現的反倒好辦,再派出靈蟲時,讓靈蟲多加小心點便可。”
老邱嘴角抽了一下,也意識到了問題的麻煩,還敢派靈蟲去盯那探花郎嗎?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未搞清靈蟲如何被發現的之前,不能再冒險。”
房間內,桉幾茶壺上的大頭,竟抱著金甲蟲的屍體啃咬了起來,庾慶見狀趕緊將大頭給抓開了,他要將這蟲子屍體給收集起來,去找相海花核實一下是什麼玩意。
既然大頭能察覺到這蟲子,之前在島上到處晃,也住了這些日子,為何之前從未發現過?
他想確認一下這蟲子在這一帶是否常見。
如果不常見,那問題就來了,這有邪氣的古怪蟲子,怎麼剛好就來了他的房間?
蓋因他們的經曆來說,對涉及到邪氣的事物,具有自然而然的敏感。
所以這蟲子暫時還不能被大頭給吃了,他讓蟲兒把咬掉的甲蟲腦袋也給收了起來,將大頭放回了自己的屋內,扔了顆靈丹當做獎勵。
大頭抱了靈丹就卡察卡察啃咬起來。
現在之所以喂靈丹,是大頭對靈氣的需求明顯變大了,骨頭基本是不再啃了,而靈米那玩意一次也能吃很多,他們不可能老是背著大袋的靈米到處跑,後來發現靈丹更合適,隻要有錢買,也就給了。
願意花這個錢,也是桃花居一幫人都看出來了,大頭被冥僧點化後似乎跨入了修行一道,大家也好奇這廝修煉下去會是個什麼名堂。
當然,也是因為這較為普通的靈丹還算便宜,廣靈丹那種是喂不起的。
剛好要讓蟲兒去找相海花安置三仙堡那些人,庾慶乾脆拿上甲蟲屍體一起去了,南竹主動跟上。
他們去樓上見到相海花時,小師叔就在相海花的臥室門後回避著,側耳傾聽著。
猶猶豫豫的蟲兒,一開口說三仙堡人員安置的事,相海花立刻爽快答應了幫忙,隻不過人員較多,都安置客房有點不便,願提供一處空間較大的場所容納。
這就夠了,庾慶不在乎那些人住的好壞,直接答應了,至少比住在灘塗那塊露天好吧。
之後就是蟲子屍體的事,庾慶隱瞞了大頭的立功過程,隻說是他們自己無意中發現的,相海花反複查看後,確定沒在琥珀海見過這種蟲子,甚至從未見過,她也搞不清是什麼蟲子。
這帶有邪氣的稀有之物剛好出現在了自己的房間,庾慶神情凝重,心頭也警覺了起來。
門後的小師叔聞聽經過後,亦流露出若有所思神色……
靖遠船行,碼頭邊的樓閣,水裡有人摸黑冒出,鑽入了樓閣內,嗅到了血腥味,也發現了倒地的二人。
來者發現紅姬還有氣息,立刻扶起了她,把人弄醒後追問,“怎麼回事?”
他就是衝紅姬來的,知道紅姬要在此間對霍浪動手,結果遲遲不見紅姬有事後回應,不得不潛了過來查探。
聞聽詢問,目光渙散的紅姬貌似囈語道:“霍浪死了,我殺了他。霍浪死了,我殺了他……”
喃喃幾遍後,突然身形劇烈一顫,口中嗆出了大量鮮血,然後腦袋一歪,就徹底沒了動靜。
來者皺了眉頭,確認其死亡後,又摸到霍浪的屍體前,熒石照麵確認樣貌及確實死亡後,他並未久留,水裡來的,又遁入水中而去,卻未注意到一隻從紅姬頭發中爬出的金色甲蟲附著在了他身上。
水中出來後,他爬上了一艘停泊海邊的船,鑽入船篷內與一等候的男人會麵了,將探查到的情況告知了,結論是紅姬襲殺霍浪,給霍浪造成了致命一擊,同時也被霍浪臨死一擊造成了致命傷,先後因傷斃命。
稟報完後,探查者就上岸離去了。
船上人則寫了封密信,劃船遁入茫茫夜色中後,於海上放飛了一隻傳訊的小巧飛禽。
那隻潛伏的金色甲蟲極具靈性,也跟著飛了去,一直跟到了知海閣,見到了收信人是青牙的手下,也見到收信人檢查密信後呈報給了青牙。
探聽了一番談話後,金甲蟲悄然飛出了窗外,一陣疾飛,抵達了靖遠船行的碼頭倉庫,落在了看守倉庫的老邱身上,在其耳邊發出微弱的吱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