緘默良久的庾慶歎了聲,“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梅桑海倚仗權勢經營多年,樹大根深,能在發配途中將梅家給滅門的人,實力也不簡單呐,換我們去截殺,若無相當助力,隻怕也很難做到悉數儘滅。”
忽又意興闌珊地嘀咕,“梅桑海怕被查出來,那就說明當年的滅門慘案還是有跡可查的,真要是完全消除了痕跡,他犯不著害怕。看來,當年無論是錦國朝廷還是司南府都無意追查真相,也許有能力查出真相的人壓根就不願去查。”
旁聽的蟲兒麵對這般沉重的話題,居然在走神。
她的思緒難以從之前與鬥篷蒙麵人相遇的情形中拔出,相海花也在聽手下稟報此情形。
“跑了?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跑了?莫名其妙消失了?你們是乾什麼吃的?”
聽完稟報的相海花明顯不滿。
其手下一臉為難道:“閣主,我們真的儘力了,不過那人確實不簡單,其次對島的環境也很了解,不熟悉的人甩開我們做不到那麼順溜。”
一旁的白皙富態婦人道:“你的意思是說,那鬥篷人不是外地初來的,是島的老人?”
那手下道:“至少也是對這一帶地形充分了解過的。發現異常後,追蹤的人明顯不止我們一夥,很多人都被觸動了,也不知其他方麵有沒有盯。”
白皙富態婦人對相海花道:“大業司是個眼尖的,閣主不妨去向大行走那邊打聽一下。”
相海花這裡剛點頭,又有敲門聲響起,有人進來急報道:“閣主,白先生出門了。”
相海花一怔,忙問:“又跟丟了不成?”
那人忙擺手解釋道:“沒有,沒有,白先生這次要了輛車出行,說是出去透透氣,想在島隨便逛逛。”
相海花與身邊婦人相視無語……
“左轉。”
車內的小師叔閉目凝神狀,明明什麼都沒看到,卻能在遇見路口時準確指點轉向。
車夫也一路遵從其指點左拐右拐的,隻是這行進路線,有時頗令他不解,偶爾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要往小路裡鑽。
當青衣婦人的車架剛進了龐氏商行的院牆大門不久,抄近路攔截的小師叔車架也從大門口經過了,睜開眼的小師叔知道自己錯過了看清目標麵目的機會,抬手撥開了窗簾往外瞄了一眼,看到了龐氏商行的招牌字樣,旋即讓車夫駕車去了附近的街道。
為了便於運輸,龐氏商行本就靠海。
小師叔的車繞到與龐氏商行的後麵,繞到了隔了一條街區的地方停下了,他人下了車,找了個環境不錯的酒樓,登樓坐於窗口,於窗外的一樹熱帶鮮花前獨坐,人與花相襯,半眯半醒狀小酌。
之所以要親自跑到這裡來,是因為聽字訣多少還是會受到距離影響的,會影響到竊聽的效果,為了能清楚掌握事態,他特意跑來接近了探查。
回到商行的青衣婦人,自然是第一時間被告知龐無爭在等她。
她也知道事情發展成這樣龐無爭肯定是等急了,她之所以沒事先回來打個招呼,是因為她自己更性急,更急於搞清蟲兒的身份,海都宮城外一失手,做好準備後便去了蟲兒入住的知海閣蹲守。
商行內裡的小庭院裡,堂內焦急踱步的龐無爭一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立刻跑到門口張望,見到匆匆回來的青衣婦人,見到她還能回來,便知問題不大了,可謂大大鬆了口氣。
屋簷下碰麵,他簡短問了句,“沒事吧?”
青衣婦人搖了搖頭,臉不見表情,直接進了屋內。
龐無爭看了看外麵,迅速入內關了門,之後快速到了沉默杵立的青衣婦人身邊,沉聲問道:“究竟怎麼回事,為何不按計劃行事擄走那個林龍,你千萬彆說你力有不逮無法將人給劫走。我去了現場,我們的計劃沒有問題,當時的情況下,你完全有機會把人給帶走,為何不照計劃行事?”
青衣婦人突然淚湧,突然張臂摟住了他,趴他身泣聲道:“是小球兒,她沒死,小球兒沒死,她還活著,女王在天之靈庇護,她還好好活著,嗚嗚……”
龐無爭愣了一會兒,旋即用力推開她,扶著她雙肩問道:“你是說葉傾藍的女兒還活著?”
飄零於海的琥珀族沒有雜姓,統姓“葉”,葉傾藍就是琥珀族落魄前的末代女王,真正的國色天香,一代絕色,人讚其為海的女兒。
青衣婦人哽咽點頭。
龐無爭神色有些茫然,下意識想起了在宮城內與蟲兒相見的情形,當時就覺得那小子長的太好看了,覺得有些麵熟,此刻隱約反應過來了點什麼,試探著問道:“你不會說那個林龍就是葉傾藍的女兒吧?”
青衣婦人泣聲點頭,“當初帶著她逃命時,我真的不想丟下她的,我真的是沒辦法了,相羅策與魏桓兩個高玄聯手追殺不放,一路窮追不舍,我以為我死定了,我真的沒想到你會趕來救我,當時為了引開他們,才讓小球兒自己跑了,她那麼小…後來找不到了她,我是真的後悔了,她爹血洗琥珀海隻為奪回她,又不是要殺她,而我那樣做卻有可能害了她的性命呐,海神保佑,她還活著,太好了,我太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