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似笑非笑的看了你一會兒。
“阿遲做了什麼對不住我的事了?”
“……我還什麼都沒說。”
“不錯,但依我想來,你當年講起挾天子離許昌之事時,也未見如此為難,可見阿遲心裡無忠君之心,亦無為臣之道,故而作此猜測。”
你懷疑他在翻舊賬,但他語氣平和,仿佛在閒聊一般,你又懷疑自己想多了。
其實這事兒你也沒覺得有多對不起他……你當時就是特彆想來潼關看看,而且還需要是白天,仔細點兒看,你的九環法術表是神術表,沒有隱形術這一類好東西,因此隻能出此下策。
但現在要說給他聽,你還是感覺有點社死……話說回來為什麼你最近不停的在社死?
看你還在猶猶豫豫,丞相搖了搖頭。
“你我既為夫妻,有何值得隱瞞之事?”
行唄,這是他說的。
而且氣出病來……你也有醫療術。
“前些日子先生離開大營時……”你狠了狠心,開始講起,“我去了一趟蒲阪。”
見識過流星爆洗禮後的潼關,丞相對於你為啥有膽子女裝去蒲阪一點都不驚奇,你一邊說,他一邊還在帳內走來走去,找到一隻水壺……但是沒有兩隻杯子,你來潼關之後就從來沒在這個簡易住所裡招待過客人,於是大漢丞相隻能屈尊用你用過的杯子喝水。
……壺裡沒有水,你忘記這事了。
“啊……先生把那個給我。”
“……何事?”
潼關建立在黃土高塬上,旁邊有渭水、禁溝水、黃河三條淡水河,但是水質令人發指,尤其是一場戰鬥過後,你覺得這裡的水用來洗臉都帶著一股血腥味兒。
你手掌向下,覆蓋在水壺上方,默念了一個造水術,水壺裡立刻漲起了清水,很快升到大半壺,你掂量掂量,遞給丞相。
丞相看起來有點不想接過去,但他最後還是接了過去,放在一旁,想想又倒了半杯水。
你感覺好像在看唯物主義諸葛亮世界觀逐漸破碎的現場直播,他盯著那半杯水,有點懷疑,又有點猶豫,但最後還是試探性喝了一口。
這杯水好像帶走了他大半的注意力,但你在搞魔術表演的時候,沒忘記繼續稀裡嘩啦繼續往下講你從蒲阪到潼關這段略顯古言狗血的經曆。
……他應該沒太注意聽吧?是不是你的戲法成功了?
丞相喝了一口杯中清水,又盯著杯子看了一會兒,撚撚胡須,把杯子裡剩下的水喝光了。
他喝完了水,但你還沒有把故事講完。
……這有點麻煩,你還沒講到司馬懿出場呢。
你突然看到了那把鵝毛扇。
“先生需要我幫你修修羽扇嗎?”
他的眼睛彎了彎,將羽扇遞給了你。
你聚精會神的施放了一個修複術,那把剛剛被氣炸的丞相拍來拍去差點散架子的羽扇開始緩慢的自我修複起來。
修複術是個相對有點兒緩慢的法術,你跟丞相一起盯著羽扇讀檔重來的畫麵,你繼續含含糊糊的往下說,丞相突然冷不丁開口了。
“曹肇是如何同司馬仲達講起阿遲身份的?你為何隱而不提?”
“……先生怎麼一心二用呢?”你手一抖,一根鵝毛立刻也跟著抖了一下,“這戲法不好看嗎?”
“這般神通的確聞所未聞,”他平平靜靜地說,“但我亦十分好奇,司馬仲達究竟誤以為你是何身份?”
“……就,”你硬著頭皮說,“就以為我是他新搶來的誰家女眷吧。”
丞相看了你一眼,把修得差不多的鵝毛扇從你手裡拿了回來。
“嗯,而後如何?”
你心情瞬間放鬆了,把稱謂問題跳過去之後,剩下就沒啥需要隱瞞的了!曹肇跟你聊了幾句,你給他打哭了,然後他放你回來,回來路上還遇到了趙統,結果被他跟丞相告了一狀,差不多就這點兒事。
丞相果然沒有拿鵝毛扇再來拍你的頭,可能是因為羽扇是你辛辛苦苦修複的,也可能是因為你這發髻是他辛辛苦苦幫你梳好綁上去的。
他就那麼坐在你旁邊,微微歪了一點頭,專注的盯著你看,嘴角還帶了一絲笑。
……雖然目光十分柔和,但你還是感覺壓力有點山大。
“先生……?”
“所以司馬仲達以為,阿遲是曹肇的夫人。”他說道,“阿遲不欲與這位魏軍大都督相見,便是這個緣故了。”
“……………………”
“是曹肇放你回來的?”
“嗯。”你想了一下,雖然你也不理解曹肇腦子裡都裝點啥,但這確實沒錯。
“後來,這位將軍……為阿遲所斬?”
這倒不是,但你仍然仔細想了一下,最後你確定了,就算曹肇開大,你也是大概率能贏他的。
“我想讓他投降的,但是他沒同意,也不算是我殺了他,他是自儘呢。”你說,“不過我贏他還是沒問題的!”
丞相仍然極其專注的盯著你,聽完這段話,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微微皺起了眉。
……你又哪句話說錯了嗎?
這些年來,雖然你一直不太樂意點察言觀色技能,但是對於讀諸葛亮的情緒這一塊,你還是稍微點了一點技能,他現在給你的感覺不太像生氣,倒像是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