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之誓”你其實並不陌生。
在你所熟知的那條曆史線上, 司馬懿為了哄騙曹爽，硬是把一輩子的名聲和清譽都搭在這裡，指著洛水發誓, 隻要曹爽乖乖交權, 就一定不會把他怎樣，等到曹爽真投降了，反手就是一個夷三族，從此信用徹底破產。也就是養了個路人皆知的好兒子, 否則大概率婦孺老幼耳熟能詳的成語主角估計就得是司馬宣王了……
你心裡雖這樣想，但不想說出來。
不過你也不知道你哪一點微表情沒處理好，司馬懿似乎迅速地察覺到了你情緒中的異動。
“陛下何故對臣心存戒備？”
……這還真是個問題。
這條奇葩時間線上，考慮到“你”大概是在213年時統一了全國，也就是說一大群曹魏名將此時還都在線, 且輪不到司馬懿出頭，因而他連兵權都沒怎麼握過，這些年都在相府裡來來去去的轉職，入宮之前還隻是曹丞相的主簿，自然也想不到你的戒備心是從何而來。
你想了一下, 決定用一個非常古言非常宮鬥的理由來說服他。
“你說你彆無所求, 我是不信的。”你笑了笑, “這天下怎會有人真無所求呢？”
溫文爾雅的美男子神態柔和, 也還了你一個微笑。
“皆因所求為陛下也。”他仍然握著你那兩三根手指的指尖，既不用力，也不放手, 而是極有耐心地繼續試圖刷你的好感度，“陛下既為天子，又有國色, 世間豈有能越過陛下的珍寶？臣能侍奉陛下，已是心滿意足，安敢再有異心？”
他望向你的眼神真誠得不能再真誠了，連你都幾乎要有所懷疑：難道在高平陵之變前，司馬懿其實是個能為大魏唱一曲忠誠讚歌的忠臣？你看他那個典型古言男主的目光，深情裡帶了一絲痛苦，微笑中帶了一絲悲傷，再看看年輕了至少二十歲，且美顏過的那張如玉君子臉，難道你真要狠下心去傷害他嗎！
但你還是有一點嘴硬，“有‘狼顧之相’的人，當真內心會做此想嗎？”
他一愣，目光中多了一分調笑，“陛下是聽過曹丞相之言，因而忌憚臣麼？可陛下家事，亦為臣之家事啊。”
你再看看他那雙清澈的，不藏一絲陰謀的眼睛，感覺他基本上說服了你。
……你決定最後再試一下，用超遊的方式。
你的法術表裡有個叫做“陣營視域”的法術，當你施放了這個法術後，你的眼睛可以看到每個生物身上的陣營靈光，善良陣營生物身上有白光，邪惡陣營生物身上有紅光。但這個位麵的人畢竟沒有邪神信徒，因此你偶爾打開陣營視域看一看，除了那幾個堅定的理想主義者之外，大多數人的陣營靈光都很黯淡，趨近於無。
畢竟堅定善惡的人是少數，世人大多隨波逐流。
一個響指過後，你的眼睛差點被這奪目的紅光刺瞎。
司馬懿坐在一團紅日般的背景光裡，依舊目光清澈真誠地望著你。
“仲達啊……”你扶額，“你這樣不累嗎？”
司馬宣王終於將那古言男主般的目光收了起來，同時也撤回了他的手。
他甚至起身退了一步，坐回了離你大約一步左右的位置，麵色依舊安閒鎮定，沒有半點的不悅。
現在你們可以離開古言區，聊點成年人的話題了。
……但你還得先把目光移開，因為他真的太耀眼了。
“陛下心中所想，不是君王當行的道理。”
你一愣，“我心中想什麼了？”
“陛下似乎以為，臣既有私心，便不能為陛下分憂。”
“……難道不是如此嗎？”
“天下人皆有私心，”司馬懿聲音依舊平淡溫和，“而君王當立於高處，看清每一個人的私心，再加以利用。”
不，你討厭帝王心術，拉一派打一派搞權力平衡是靠著世家支撐的河內司馬氏才會走的路。“你”有葛後在，應付朝臣完全不在話下。因此，既然維持國家運轉的重任已經交給了諸葛亮，你何必為了後宮這點破事把自己學成一個低配嘉靖呢？
司馬懿不需要聽你的回複，他讀你的微表情就能繼續把話說下去。
“臣知陛下信賴皇後，今番亦隻想為陛下分憂而已。”
……你覺得，他在宮裡，就是你最大的“憂”了。
“陛下真如此想？”
……………………咳。
司馬懿起身，向你行了一禮，“如此，臣告退了。”
不愧是世家大族出身，舉手投足都帶著魏晉風流，真正的賞心悅目。
不過他在臨走時似是突然想起什麼，又停了步，轉過頭看向你，“過幾日夏至，宮中將賜宴群臣，聽聞嘉興侯亦至長安，將有珍寶獻於陛下。”
“嗯？”你沒理解他突然這麼一句什麼意思。
“追查隱戶之事，江東世家多有怨懟，陛下需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