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命運饋贈的禮品,都在暗中標好著價格。
蘇湘玉雖然不乾壞事,但也不是什麼心地善良的好人。一個繼妹而已,路怎麼走全憑她自己,至於走到什麼程度,她才不會勸她呢。
但她知道一點,要蘇湘秀還要這麼著走自己的人生路,她早晚還得吃虧。
現在她得去選舉現場,當然得穿件漂亮衣服。
一套兩年都沒上過身的,嶄新的,當初出申城的時候買的綠色解放裝,自己用炒菜的鐵鏟燙的展展的,腰縫的地方重新收過,兩條油光水滑的大辮子,再加一雙前兩天二十塊錢買來的翻毛皮鞋,走在農場裡,簡直就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文工團的王秋實和鄭春雨幾個剛送完哭哭啼啼的蘇湘秀回來,就見蘇湘玉從她們的麵前走過。
“天啦,她好漂亮。”鄭春雨忍不住說了一句,但隨即就把嘴巴給閉緊了。
羨慕嫉妒還有點恨,但是,絕不能漲敵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會場上,三分場的場長木伊特到了,正在跟牧場的巴特兄弟聊天,看見蘇湘玉走來,幾個威武雄壯的漢子看了半天,巴特突然張開雙手,就朝著蘇湘玉開始鼓掌了。
“這是我們全家的救命恩人,瞧瞧她今天有多漂亮。”巴特說。
確實,嶄新的綠解放裝,油光水滑的辮子,還有臉上足以養活半個農場的雅詩蘭黛麵霜,錢花在哪兒哪兒漂亮,蘇湘玉當然漂亮。
不過,想要維持光鮮,奢侈的生活,又不能像蘇湘秀一樣,接受命運的饋贈,那麼,改造不能停,工作也不能停。
所以,場長,也得抖起精神來選不可。
馮明遜今天看得出來榮光煥發,意氣飛揚,跟著分場長們談笑風生,一副大局儘在掌握的樣子。
不過,雖然男知青們集體倒戈了,但是女知青支持的依然是蘇湘玉。
蘇湘玉一坐下,基本上大家就全圍過來了。
當然,她們雖然沒有上報紙,沒有因為坎兒井的政績而立功,但是她們現在有熱炕睡了,有雞養了,不出場,不吹風,大家手上腳上的凍瘡也全好了。
一個個,皮膚都比前陣子好看了許多,至少此時看起來,她們也是女人了。
尤其叫蘇湘玉意外的是,女知青中有一個叫樊一平的,是個蒙城姑娘,當初蘇湘玉和馮明遜還沒確定關係的時候,她追馮明遜追的猛著呢,後來一直跟蘇湘玉不太對付。
處處要爭個高下的。
可今天,她特意坐在蘇湘玉的旁邊,然後說:“蘇湘玉,你放心,哪個女知青敢不支持你,我今天晚上帶一幫子姐妹,揍死她。”
這時候大場長季懷國來了,當然,大家也就不說話了。
“同誌們,你們的豬真的……”季懷國話音未落,於磊和馮月巴已經趕著八頭肥頭大耳的豬到會場上來了。
“報告領導,四頭公豬,最重的一頭三百四十斤,最輕的一頭二百八十斤。”於磊放亮了大嗓門兒說。
馮月巴指著四頭母豬說:“報告領導,四頭母豬,全都揣上崽兒啦。”
這真是一重接一重的意外。
現在的土豬,一般養到一百四五十斤就算大豬了,兩百斤的土豬季場長都沒見過,更何況三百多斤的。
繞著肥豬轉了一圈,不由的,他就給蘇湘玉豎了個大拇指:“小蘇同誌,你這豬是養的真有章法。”
當然,他立刻就說:“那行,我投蘇湘玉一票。”
形勢一片大好,所有的女知青全在鼓掌,就連文工團的幾個姑娘,雖然說羨慕嫉妒恨,但是相對來說,給蘇湘玉的掌聲要更熱烈一點。
至於牧場的巴特全家,就隻差把蘇湘玉舉起來,讓大家看看她有多適合做場長了。
穆鐵和馮小滿倆站在遠處,一蹦一跳的,也在關注著場內選潛的情況。
既然連係統都說穆鐵是個小壞蛋,那他當然就有蘇湘玉都想象不到的壞處。
所以,他現在正在誘惑馮小滿,準備讓她幫自己辦件壞事呢。
“看見馮明遜的茶杯沒,去,把他的茶杯悄悄端過來,我會給你一顆大白兔吃喲。”小家夥一臉狡詐的,就在誘惑馮小滿。
不過馮小滿雖然胖,傻,肉嘟嘟的,但卻一點也不笨。
“我要偷了馮場長的杯子,他會打死我的,為了一顆糖被人打死,你說值不值?”雖然饞糖,但馮小滿也分得清輕重。
所有命運的饋贈,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穆鐵本來一直因為蘇湘秀走的太過輕鬆而很生氣,但因為小滿一句話,突然就有點明白蘇湘玉那句話的意思了。
小滿都知道吃了糖要挨打,這事兒不劃算,而蘇湘秀呢,本來以為跟馮明遜做個交易就可以回城。
但是,感染肝病,那就是現實對她最大的毒打。
一個喜歡走捷徑的人,在捷徑中被人打死,大概就是她最後的歸宿。
所以蘇湘玉才不計較,因為她早就知道蘇湘秀是個什麼樣的人?
而馮明遜呢,跟蘇湘秀其實屬於一類人吧,那是不是早晚,他也得因為命運饋贈的禮品就受報應?
想到這兒,穆鐵樂了,他不準備乾壞事兒了,他想看個究竟結果,到底誰能當選場長。
就在這時,蘇湘玉的腦海裡叮的一聲。
【阻止穆鐵犯罪一次,獎勵20000金幣喲,宿主請加油。】
眼看選舉在即,小穆鐵站在場外,也就在那兒蹦蹦跳跳,因為瘦的緣故,看起來還沒有小滿大,至少小滿的臉大啊。
就那麼豆丁大一點孩子,在這麼個地方,他就能犯罪?
這也太誇張了吧?
“我特彆好奇,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他到底打算怎麼犯罪?”蘇湘玉說。
【宿主的屋子裡有用來喂豬,給豬殺菌的銅粉,而銅和氧氣、水、二氧化碳反應會生成堿式碳酸銅,堿式碳酸銅被人誤食,則可造成人的胃絞痛,穆鐵打算給馮明遜下點堿式碳酸銅,讓他的胃裡舒服舒服。】係統洋洋灑灑,說了一堆。
這麼說,六歲的小穆鐵玩化學玩的這麼溜。
這哪是什麼反派,天才吧這孩子是。
選舉即將開始,半的男知青,一半的女知青,其實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不過就在這時,農場外麵突然搖晃著身子,走進來一個搖搖擺擺的老太太。
老太太戴著羊皮氈帽,穿著羊皮襖子,跟個普通的老牧民沒倆樣兒,但是她的羊皮襖子上彆著一支鋼筆,這支鋼筆就能證明,她絕對不是普通老牧民家裡的小老太太,肯定是個有文化的人。
“喲,這不咱們梅主任,您咋來啦?”三分場的木伊特率先站了起來,上前就去扶梅乾菜了。
看不出性彆,精瘦而又乾巴,但是,她一直回蕩在這個農場裡的傳說。
現在,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