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談訂單(2 / 2)

畢竟梅乾菜家承一脈的傳統,就是喜歡搗人事非,尤其是她們全家不喜歡的人的事非。

那麼,送什麼好呢?

這個禮品,必須讓呂亞西和黃靚兩口子都高興,而且能夠一致同聲一起買她的磚才行。

葉向東加了一夜的班,直到傍晚來接蘇湘玉。

不過一見蘇湘玉他就把眉頭皺起來了:“你大概得把自己這套衣服給換掉,呂亞西沒啥,我哥們,他是他家那個嫂子是個比較嚴肅的女同誌,你穿成這樣,我很喜歡,但我不敢保證她會不會喜歡。”

黃靚,在大家對於化工廠有限的認識裡,那都是廠裡排位第一的大美人兒。至於她的性格和脾性,不說蘇湘玉,就是跟她一直挺熟悉的葉向東也不了解。

但是葉向東知道一點,那就是黃靚向來不喜歡比自己更漂亮的女人。

而蘇湘玉,就是一個比黃靚更年青,還更漂亮的小姑娘。

她要真想跟化工廠做生意,讓黃靚看自己順眼,就必須把自己打扮低調一點兒。

“這可是我競選場長那天穿的戰袍,既然談生意,為了討個頭彩我也得穿著它。”把自己兩條烏油油的大辮子往身後一甩,蘇湘玉說。

葉向東把著方向盤,怎麼看人蘇湘玉都是那麼的漂亮,笑著說:“你要真急著出磚,我幫你出就行了,三五天的功夫,你相信我,不論你有多少我都幫你出出去。”

他認識的倒爺多,手上有的是資源,真要幫蘇湘玉出磚,當然有的是辦法。

不過,讓他出磚就成搞投機倒把了。

馮明遜的二哥還在農業廳,馮明豔在北京虎視眈眈,葉向東雖然說有一幫子生死不離,為了他能造反的好兄弟,但是,也有馮明遜那樣不小心就要咬他一口的小人仇家。

稍有不慎,那幫子人就能送他一個投機倒把,經濟罪。

蘇湘玉既然跟他捆綁在一起,當然不能為了幾個小錢,就把倆人的前途全給葬送掉。

她至少不能讓葉向東這個救活過那麼多家庭的人死無全屍吧。

呂亞西家,呂亞西自己在做飯,而他的妻子黃靚臉上敷著幾片黃瓜,正在沙發上躺著。

“蘇湘玉,那不是原來馮明遜的對象?他姐馮明豔跟我關係還不錯,前幾天回北京,我倆還坐一起聊過天兒呢。”黃鶯說。

呂亞西是個性格非常溫和的男人,耐性解釋說:“人又沒結婚,談個對象然後分手,這有什麼呢?”

“這證明那個女同誌的意誌並不堅定,畢竟向東的條件可比馮明遜高多了,她是在攀高枝兒,這讓馮明豔很不舒服,她過年的時候,一直跟我說叨的都是這事兒。”黃靚又說。

馮明豔麼,領導夫人,語氣柔柔的,說話聲音低低的,說話特講究個方式方法和技巧,但是要抹黑誰,那簡直跟個煤嵌子也有一拚。

畢竟同事家的妻子上門,呂亞西不停的勸著妻子呢:“見了蘇湘玉把你的脾氣收斂點兒,就現在,趕緊把你臉上那黃瓜洗了去。”

而就在這時,有人敲門了,呂亞西於是趕忙開門。

“小穆鐵看起來長高了不少啊。”見迎門的就是穆鐵,呂亞西說。

然後,他就使著眼色呢:“靚靚,趕緊來給客人倒茶。”

黃靚懶洋洋的站了起來,本來對蘇湘玉就沒啥好印象,但是突然一定晴,心裡就是嗬的一聲:好白的皮膚。

身在邊城,天天風沙吹著,能保養好皮膚的人可不多。

黃靚對於保養皮膚很有一套,也自信整個化工廠裡,哪怕天天在家裡呆著的那些家屬們的皮膚也沒她的好。

但是,蘇湘玉的皮膚居然比她的還要好。

黃瓜都給驚掉了。

“晚上就吃疙瘩湯,怎麼樣?我們沒孩子的人吃飯不怎麼講究,不過家裡還有方便麵,給穆鐵煮一包吧。”呂亞西掌著勺子說。

不比葉向東隻是搞理論,呂亞西是直接接觸有害化學物的前沿科學家,這種科學家一直在接觸有害的放射性元素,自己本身都不健康,當然,他們的壽命也比一般人要短得多,所以他們選擇不生孩子。

不生孩子的人,在生活上是特彆隨便的。

“疙瘩湯,是白麵的嗎,我都聞到白麵的味兒了,真香。”蘇湘玉深嗅了一口說。

就在剛才,呂亞西還為自己廚藝有限,隻能做頓疙瘩湯而覺得難堪呢,蘇湘玉這一句,就把他的難堪給解了。

“是白麵,我還調了辣椒油,咱們就吃辣椒油拌疙瘩湯吧。”呂亞西趕緊說。

倒不是蘇湘玉想擺弄一手,而是她看呂亞西一筷子又一筷子,一隻隻的懶疙瘩搞的就跟雞蛋一樣大,那要煮出來,得是黑暗料理才對。

所以看見呂亞西家的牆上掛著一個漏勺,她就摘了下來,然後說:“呂廠長,要不這樣,你那樣一個個的切懶疙瘩太累了,我有個省事兒的辦法,咱一鍋子出,好不好?”

呂亞西本來就做飯做的滿頭大汗,也不知道自己的疙瘩湯啥時候能出來,黃靚敷了滿臉的黃瓜,也在旁邊看著呢。

蘇湘玉先洗了把手,接過麵團,整個兒的揉進漏勺裡,再拿勺子把麵一壓,勺子裡的麵糊糊立刻就跟小魚一樣,遊到鍋裡頭去了。

一隻隻小小的,白白嫩嫩的麵疙瘩,這當然不能叫懶疙瘩,它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麵魚。

“這招可真是厲害,小蘇同誌你從哪兒學來的?”呂亞西說。

蘇湘玉笑著說:“我很早的時候媽媽就去世了,從小就自己做飯,所以飯做的好。”

“那葉工豈不是有福啦?”呂亞西看一眼夫人,雖然不敢抱怨不會做飯的夫人,但是對於葉向東的羨慕,浮於言表。

把懶疙瘩下進鍋裡,蘇湘玉就洗乾淨手,從廚房裡出來了。

穆鐵正在等黃靚給自己泡的方便麵,孩子嘛,小器,不給彆人吃,但是得悄悄喂蘇湘玉一口,還得悄聲問一句:“蘇阿姨,咱不是來賣磚的嗎,為什麼你飯隻做到一半就不做啦,我看黃阿姨好像不太高興,咱們要不要在她麵前好好表現一下。”

“呂亞西是廠長,我也是場長啊,他是副的,我還是正的呢,穆鐵你給我記著,哪怕做生意,不論任何時候,都不能以一種求人的方式去達成目的,那樣就降檔次了,咱們做生意得站著做,不能學人跪著做生意,跪著做成的生意,就算做成了,也讓人的氣兒順不了。”

蘇湘玉高興的時候,還是樂於教導一下她的小壞蛋的。

她是客人,而且還是農場的場長,跟呂亞西是同級領導,既然要找他做生意,那自己的範兒就不能丟。

穆鐵一副恍大悟的樣子,悄悄扒開方麵便的缸子說:“咱不吃那個難吃的疙瘩湯,你跟我一起吃方便麵吧。”在孩子想來,最好吃的就是方便麵了。

意外之喜,沒想到做客能讓他吃到一包方便麵。

這小家夥不愧是高知家庭出來的孩子,雖然饞方便麵,但也沒提前吃,直到呂亞西把疙瘩湯從廚房端出來,大人一起動筷子了,才撿起自己的筷子來。

臉上黃瓜都給驚掉的黃靚,在外麵的台子上洗了把臉再進客廳,臉上都帶著慍怒。

呂亞西也看出來妻子的不高興了。

拿腳輕輕踩了她一下,那眼神是在示意,讓黃靚裝出個高興的樣子來。

但是,麵對著才十八歲,兩條大辮子油光水氣的滑亮,兩隻大眼睛那麼靈潞潞的看著自己,而且一點都不害羞,也沒有任何低頭的意思的蘇湘玉麵前。

試問,她怎麼能高興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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