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杜老太以為自己要被倒黴兒媳婦害死的時候,一塊沾著泥巴的石頭‘嗖’地一下飛了過來,當場就把那條吐著黑信子的蛇給敲暈過去了。
顧玄芝疾走幾步,衝到杜老太身邊,讓朱春草把杜老太和嚇得尿了□□的李萍扶到一邊,她撿了一塊青灰色的石頭,朝著那蛇頭就砸了下去。
“咣”的一下,青灰色的石頭見了血,蛇軀抽搐了幾下就沒動靜了。
顧玄芝用鐮刀把血肉模糊的蛇頭給割下來,隨便刨了個坑埋了,又拿著鐮刀在斷口出割了個口子,乾脆利落地把蛇皮扒下來丟到一邊,盤到杜老太背的那個背簍裡,笑著說,“看來今晚能夠吃頓肉了,大嫂,咱家有黃酒麼?有黃酒最好,我給你們做一個紅燒蛇肉。”
“吃……啥?”杜老太還沒從驚嚇中緩過來,說話都哆哆嗦嗦的。
顧玄芝見杜老太被嚇成那樣,便自個兒拎著那背簍,問麵色發白的朱春草、李萍和王雪梅,“嫂子,你們知道咱這兒哪兒有竹林嗎?這季節正是吃筍的好季節,一會兒咱刨幾個筍回去,筍片炒蛇肉,味道美得很。”
朱春草一隻手看著心口,一隻手拎著捆好的豬草,瑟瑟縮縮地指了指回家的路,“那條路上就有,不過都是一些毛竹,沒人搭理它們,沒長成什麼氣候。”
“毛竹也行,隻要筍嫩,味道都不錯。”
……
順路刨了幾個筍,顧玄芝一回到家就拎著背簍鑽進了廚房裡,把蛇骨和五臟都剃乾淨,僅留下淨肉,切成段放到熱水裡泡著洗了好幾遍,然後把熬好的豬油挖了一勺倒進鍋裡熱著,等豬油化了並且開始冒油煙的時候,用笊籬將泡洗乾淨的蛇肉放入鍋中,飛快地翻炒。
熱油烹嫩肉,香飄百十裡。
在回家路上,顧玄芝殺蛇的畫麵一遍又一遍地在杜老太、朱春草、李萍和王雪梅腦海中回放,婆媳四個都打定了主意,這條蛇做熟之後,甭管顧玄芝怎麼勸她們,她們都不會碰一下。
可現在聞到那肉香味,婆媳四個都不由得吞了幾大口口水。
“這蛇肉真香啊!”換了一條乾淨褲子的李萍翹著脖子看向廚房。
杜老太也是一臉心有餘悸,她衝著李萍站的地方‘呸’了一口,罵道:“老二家的,今天老娘非得把你們家給分出去不成!乾活兒偷懶躲閒不上心,遇到麻煩之後還坑老娘。今天就把你們家給分出去,地皮也均分了。”
“往後除了都湊在這個院子裡住之外,其它都各過個的,我們算一家,吃大鍋飯,你和振黨領著你們家孩子自個兒過,想吃啥吃啥,你不想去地頭乾活也成,不乾活就沒糧食吃,沒糧食吃就餓肚皮,反正是你們餓,又餓不到老娘。要是日子過不下去,就算出門乞討也彆乞討到我門上了,懶人天不救!”
李萍沒想到杜老太居然在這個時間點上提出分家,她給嚇壞了,趕緊哭喪著臉解釋,“媽,你聽我說,我真的不是故意把那蛇往您身邊引啊,是您當時離我最近,您手裡還拿著鐮刀,我想湊過去找您借鐮刀來著。再說了,就算要引,那也是往我大嫂身邊引啊……”
朱春草剛從屋子裡走出來就聽到李萍的這句話,她想到那條兩米長,有奶娃娃大腿粗細的蛇,當下就爆發了,“李萍,你和我什麼仇什麼怨,你自個兒貓嫌狗厭招惹了蛇,還想把我身邊引?是不是想打架?”
朱春草一邊說一邊捋袖子,氣勢洶洶地往朱春草身邊走去。
李萍不爭氣地又慫了,她就和個鵪鶉似得,“大嫂,我不是那個意思,咱家不是就屬你最後力氣麼?我想,要是找一個能打得過蛇的,隻有你了。”
朱春草眼睛瞪得有銅鈴般大,“李萍,我是不是得謝謝你,你還真是高看我了。那麼粗那麼長的一條蛇,你說我能打得過?”朱春草都要被李萍的這話給氣瘋了。
李萍想到朱春草被蛇嚇得連走路都走不穩的模樣,腦海中又出現了顧玄芝乾脆利落地給蛇扒皮去骨的血腥場麵,連忙道:“大嫂,你放心,我下次如果再被蛇攆了,絕對不找你,我找咱四弟妹,她殺蛇都不眨眼。”
正在灶台前揮舞著鍋勺翻炒肉的顧玄芝聽到李萍的話,險些把手裡的炒鍋給脫手飛出去,她定了定神,滿臉無語地瞅了一眼灶間外麵,應道:“二嫂,下次再遇到蛇,你可不一定能夠找到我!”
炒鍋裡那些蛇肉段的邊緣漸漸翹了起來,顧玄芝拿出自個兒翻箱倒櫃才找到的那一小瓶黃酒,往炒鍋裡倒了一股,然後就把準備好的鹽、醬油、蔥、十三香、胡椒粉等調味品加了進去,又倒了一盤洗淨切好的筍片,開始爆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