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振國胡亂地薅了一把頭發,“弟妹,你笑啥?開采石礦是多麼好的事情啊,現在采石礦的事情黃了,你沒看到村長當時的臉色,他在電喇叭裡念通知的時候,聲音都是哽咽的,好多人聽著聽著就哭出來了。”
“聽說這要求是省裡下達的,你說省裡的人到底在搞啥?一個石頭山,還要搞什麼研究,弄什麼保護區出來,一個破山這有啥好保護的?他們有那個精力,咋不說保護保護老百姓呢?”
“眼看著馬上就能發家致富了,現在省裡突然橫插一腳,這不是存心不給老百姓留活路嗎?”
顧玄芝:“……”老百姓們反對的呼聲這麼高呢?如果讓同村的鄉鄰知道是她建議地質大學在那個山上搞研究的,她會不會被全村人孤立?
突然有點慌。
被牆根下那片陰影所籠罩的杜振國依舊在不停地碎碎念,“四弟妹,你說我們是不是天生就是窮苦的命?明明就快撞大運了,怎麼這大運就飛了呢?”
顧玄芝想了想,決定先來安撫杜振國練練手,得出一套管用的洗腦說辭來,然後再一點一點給村裡人洗腦,讓他們知道開采石場是掙不了太多錢的,唯有務實,才能改變農門困境。
“大哥,依我看,這采石場就不應該開,老祖宗說的好,金山銀山,不如綠水青山。你想想那開采石場之後,整天塵飛土揚的,咱都得跟著得肺病,錢重要還是命重要?”
“更何況,偉大的領導人教育得好,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唯有通過自己的雙手與汗水。咱靠地吃地,靠河吃河,甭管是種地還是打漁,隻要能做好,都能賺錢!”
“你看我承包的那五十畝地,我準備種三十畝的蔬菜,剩下十幾畝靠河的地方挖成泥塘來養魚,靠山的那是莊稼地,我準備找一些藥材種子去種,咱乾活的時候努力點,肯定能賺到錢。”
杜振國傻眼,“你準備挖泥塘養魚?咱村兒確實靠著河,但河裡沒多少魚啊,都是蝦,撈一兜都沒個半斤,關鍵是那蝦還賊難捉。而且蝦也不好養,那些玩意兒會掏洞,還會爬,指不定哪天就掏個洞全都跑走了,得不償失。”
顧玄芝眉頭皺住,“咱這條河裡多蝦?是蝦米還是蝦?”
朱春草從灶間裡冒出頭來,“都有,不過河蝦最多,四弟妹你想吃的話改天咱撈一兜去,不過那玩意兒做起來賊費油,關鍵還吃不到二兩肉,除去三年困難時期,一般人家都不喜歡做那玩意兒,也就是孩子們嘴饞的時候給撈一兜做了吃。”
顧玄芝:“!!!”決定了,就養河蝦!
彆人或許不知道河蝦將來會有多麼大的市場,但顧玄芝知道啊,甭管是大龍蝦、小龍蝦還是河蝦,都會在餐桌上‘大紅大紫’。
至於杜振國說的‘蝦掏洞’這回事,顧玄芝完全不擔心。
在河伯的傳承中,有一種名叫‘釣蝦丸’的東西,製作方法相當簡單,就是一種常見的水草配合上一些肉末,做好之後縫進布兜裡,往養蝦的塘裡一丟,那些蝦立馬就被釣牢了,彆說自個兒挖洞跑,就算有人去攆,那些蝦都不一定會走。
顧玄芝心裡盤算著這件事,晚飯還沒做好,隔壁的尤三姐就火急火燎地衝了進來,叫嚷道:“春草、萍兒,雪梅,吃過飯就到打穀場來,咱們村的人要去鎮政府抗議去!我們是人民當家做主的新社會,憑什麼不給人民留活路?”
李萍仿佛腳下蹬著風火輪一樣急吼吼地從屋裡衝了出來,“行!尤三姐,你幫我占個好位子,我扒幾口飯就去。”
朱春草、王雪梅應了一聲,轉頭就去喊顧玄芝。
顧玄芝心虛得很,頭上像是裝了一個撥浪鼓一樣搖個不停,“我不去,為了那沒影兒的事情就去瞎鬨騰,值得嗎?這文件是省裡發的,去鎮政府鬨事有啥用?去縣政府鬨也不管用。”
“我一會兒吃過飯準備去地頭看看菜種出芽了沒,再收拾收拾靠河的灘地,挖個養蝦的坑出來,你們想去就去吧,大嫂,你幫我打聽一下,哪家的狗生了崽子,我想養幾隻看地。”
都不用想,肯定會有人罵領導瞎出主意瞎做決定,顧玄芝有那個膽子去嗎?
作者有話要說: 牛秀禾教授:熱心的農民大姐,感謝你……
顧玄芝:我不是,彆瞎喊,人家還年輕得很,是十裡八鄉一枝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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