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誌宇一臉震驚,抓緊了手中的錢包似乎不打算付錢的模樣,服務員連忙看向身後幾個坐在角落的大漢。
這年頭,能開得起這種私房菜店鋪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沒點兒人脈勢力,還真經營不下去。
吃霸王餐的人,他們也不是沒遇到,有的是辦法把人治得服服帖帖的。
蘇誌宇呆呆地看著服務員,又看了一眼那幾個坐在角落的魁梧大漢,最終在震驚和恐懼下,幾乎將錢包完全掏空,才從店內走了出來。
老街繁華,就是這樣的犄角旮旯,偶爾也會有人路過。
路上的行人和之前一樣,但凡路過這家店,都小心翼翼繞開,深怕不小心走了進去。
蘇誌宇之前以為這些人嫌棄這家店破敗,直到此刻吃完飯,交完錢出來,再仔細一看,才發現路人臉上的神情,哪裡是嫌棄,分明就是敬畏地避讓!
直到交錢的那一刻,蘇誌宇才知道,這家看似不起眼的鋪子,竟然是一家隻做私房菜的百年老店!
一般情況下,店裡隻招待熟客,還有預約的顧客。
普通人進來,就算是想消費,也沒有資格。
恰巧今天沒什麼生意,沈惠惠、繡芬和蘇誌宇三人的組合十分怪異,服務員才上前主動詢問,而沈惠惠又一副老顧客的模樣,服務員才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就上菜了。
普通人彆說進來消費了,連這家店的位置在哪兒都不知道。
就比如蘇家,對比普通人也算是家境殷實的有錢人家,彆說蘇誌宇了,連白琴和蘇濤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家店的存在。
能進來消費的,都是有錢有人脈的大佬,所以店內的菜單,沒有標注價格,也不提前收費,等客人吃完後再結賬,給足了客人麵子。
哪裡想到,遇上了毫不知情的蘇誌宇。
在服務員和大漢鄙夷的目光下,蘇誌宇近乎是含淚將錢包掏空,才渾身完好無損地走出來。
正午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蘇誌宇的心卻像被挖了個大洞,渾身哇涼哇涼的。
他忘不了剛剛那幾個大漢站起來後可怕的威懾力,忘不了服務員鄙夷的目光,更讓他痛苦的是,結完賬後,他的零花錢幾乎要被榨乾了!
白家蘇家雖然有錢,但蘇誌宇畢竟還是個未成年的高中生,不可能交太多錢到他手上。
手裡的幾千塊錢,還是他攢了好幾年的過年壓歲錢,結果就這麼輕飄飄地一頓飯,吃的還大多是素菜,就全花沒了?!!!
一抬頭,蘇誌宇便看到沈惠惠和繡芬正站在前方不遠處等著他。
當他望向她們時,沈惠惠也在轉頭一臉笑意地看著他。
少女笑容甜美,蘇誌宇卻覺得渾身一冷,從來沒有這麼清晰地意識到沈惠惠的可怕。
每當他感覺一切都很順利的時候,最終總會給他來一場暴擊。
而且每一次暴擊,都越來越狠!
他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沈惠惠怎麼會知道這家店的?
連蘇家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沈惠惠怎麼可能會知道?!
又或者是……運氣好,歪打正著?
要是這樣的話,那就更可怕了!
這都歪打正著多少次了,回回都把他克得死死的!他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這日子簡直過不下去了!!
帶著滿腹的怨氣,蘇誌宇走到繡芬和沈惠惠麵前,還不等他開口說些什麼,沈惠惠竟然還主動道:“誌宇哥哥,照相館就在前麵,我們現在去拍照嗎?”
拍……拍照……
在他花了四位數吃了一頓天價私房菜後,還要他出錢給她們拍照……
蘇誌宇一聽,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
周扒皮都不帶這麼狠的,真不把他當人了是吧?!
……
一個小時後,繡芬和沈惠惠滿意地從照相館出來。
兩個小時後,繡芬、沈惠惠和蘇誌宇三人乘車重新回到彆墅內。
出發前,蘇誌宇春風得意,臉上全是誌得意滿的期待。
繡芬和沈惠惠餓著肚子出門,倒是沒什麼精神,尤其是沈惠惠,打著嗬欠走的,困得都快睡著了。
回來時,不論繡芬還是沈惠惠,都一臉滿足。
唯獨一旁的蘇誌宇,與去時截然相反,臉色灰敗,垂頭喪氣,猶如被人毒打過一番,所有的精氣神都沒了。
他們三人才剛一回到家,就看到張阿姨準備一把複古油紙傘。
因為沈惠惠要把池塘重新清理修整一下,中式庭院搭配複古油紙傘更有氛圍。
麗莎一看到他們回來,就泡好茶送上來,然後又立刻鑽進廚房準備晚餐。
因為沈惠惠說了,今天晚上想吃惠靈頓牛排。
什麼,不會做?這麼出名的菜都不會做?
問她哪裡看到的,昨天電視上看到的呀。
麗莎哪裡敢反駁,勤勤懇懇忙碌去了。
主樓客廳外,司機將車子停好擦洗,園丁吭哧吭哧地修剪枝葉……
蘇誌宇可以確定,短短幾天內,彆墅內的工作人員,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所有人幾乎是不受控製地,在聽從沈惠惠指揮。
蘇誌宇原本以為,他們在沈惠惠的指揮下乾完活,會滿腹怨氣。
然而詭異的是,經過沈惠惠的提點,整個彆墅確實從很多細微處開始,逐漸煥然一新。
勤勤懇懇工作完之後,立刻可以看得到成效。
而且完成任務後,沈惠惠不會讓他們再做重複的工作,甚至允許他們把分內的事情做好後,提前去休息。
如此一來,導致大家不僅沒有半分怨念,反而對工作的熱情更高漲了一波……
此時蘇誌宇看了眼已經在客廳坐下看電視喝茶的繡芬和沈惠惠,又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
隻覺得短短一天下來,他臉上的黑眼圈眼袋,好像又更重了。
走了大半天的路,甚至左邊膝蓋都有點兒隱隱發疼。
他這條腿出過車禍,醫生說必須要好好養著,以後才不會落下後遺症,也不知道現在疼是心理錯覺,還是真的不小心傷到了。
蘇誌宇原本想保住彆墅,保住白琴的護膚品,所以寧可自己掏錢,也要把繡芬和沈惠惠送出去。
結果今天外出了一趟回來,人沒送走,反而把他的零花錢全都掏空了!
早知道還不如留著這些錢,賠給白琴算了。
好歹錢還在自家人的手裡,而且白琴畢竟是他的母親,就算暫時把錢收下了,遲早也會還給他。
哪像現在,花在了一頓莫名其妙的私房菜上,彆說要回來了,今天沒被人打一頓,都是幸運的!!
但凡他今天少帶一點錢出門,指不定都回不來了……
想到這,蘇誌宇心中一抖。
如果說之前他還有和沈惠惠一戰的勇氣,今天過後,那是徹底沒有了。
不僅不想再和沈惠惠繡芬糾纏下去,蘇誌宇甚至連看都不想再看到她們。
他已經連續好幾個晚上沒睡好了,再這樣下去,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明確自己不是沈惠惠的對手,也明知再這樣下去,等白琴一回來,他肯定要被挨罵。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愚者行為。
蘇誌宇做試卷的時候,不會做的題目向來是跳過,隻找自己專長的題目攻克。
不論是老師還是家中長輩,都誇讚他及時止損,十分明智。
想到這,蘇誌宇緩緩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兩天後,蘇誌宇乘坐前往京都的飛機離開。
又是三天過去,某溫泉度假酒店內,白琴收拾好行李箱,乘車回到了彆墅。
繡芬被找到後,第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不是白琴,而是蘇心憐。
白老太太年輕時,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子女大多都繼承了她的美貌,隻有白琴,長得不像父親,也不像母親,平平無奇,像是繼承了父母雙方的缺點長出來似的。
白老爺子愛妻如命,眼看著女兒一天天長大,不像他也不像妻子,大失所望。
再加上白琴性格也不討喜,經常惹白老太太生氣,多年來,父女關係十分一般。
直到白琴生下了蘇心憐。
蘇心憐小時候,長得和白老太太幼年時期有幾分相似,再加上聰明機靈,很快就討得了白老爺子的歡心。
這些年來,蘇心憐一直是白家第三代裡,最受白老爺子寵愛的小輩。
當知道真假千金這個真相後,蘇心憐費了不少工夫,才成功勸說白家先將繡芬安置在白琴名下的彆墅裡,為的就是給白琴爭取時機。
白琴知道女兒的意思,但一想到要麵對繡芬,她就煩躁不已。
恰好這時蘇誌宇提出由他來處理,白琴正心煩著,索性將這件事情先交給小兒子,讓他先會會繡芬,給她探個路。
白琴自己則出去度個假,散散心,等調整好心態後再回來。
此時經過幾天的休息,白琴已經逐漸冷靜下來。
繡芬的基本情況,她大概知道一些,麵對繡芬,除了血緣上的劣勢之外,其餘無疑全都是白琴占優。
繡芬從小在農村長大,農村婦女,無疑就是兩種。
要麼是沒有素質的潑婦,要麼就是唯唯諾諾沒有見過世麵的鄉巴佬。
白家是經商發家的,白老爺子是個成功的商人,顯然也很清楚這一點,才會同意蘇心憐的提議,暫時不讓繡芬回白家。
由白琴招待繡芬,是一場考驗。
考驗的人,不僅僅是繡芬,還有她白琴。
誰能在這種時候表現得更優秀,誰就更有資格繼續待在白家。
想清楚這一點後,白琴頓時坐不住了,當即收拾行李重回彆墅。
近日天氣極好,陽光明媚地照耀著整個彆墅,綠色的植被欣欣向榮地生長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琴的錯覺,幾天沒回來,彆墅看起來,似乎比以前要嶄新朝氣不少。
林蔭道裡胡亂生長的薔薇花被拔走,地上的雜草全都被清理,土地甚至翻新了一遍,隻留下成片的綠植整齊地栽種著。
路燈和長椅都被擦洗過,連石雕似乎都重新保養了一番。
走到主樓客廳附近,那就更不得了了。
玻璃被擦得噌亮,茶幾擺上了兩束新鮮嬌嫩的花朵,草坪附近,甚至還鋪上了各種裝飾品……
她不在家的這幾天,誌宇竟然把家管理的這般井井有條。
白琴幾乎有些驚喜地觀察著每一個變化的細節。
穿過亭子,石子路被潑上了乾淨的水,太陽一曬,水汽蒸發,冰涼解暑。
不遠處的主樓臥室也被打理過,連池塘的水都換過了一輪,清澈粼粼地映著金色的光。
白琴越看,心中越發地滿意。
她已經做好了蘇誌宇懶懶散散的準備,怎麼也沒想到,一旦大人不在家,蘇誌宇竟然發揮出了這樣的才能。
看來過去,都是他們小瞧了這個孩子。
誰說他隻會死讀書的,明明是個樣樣全能的人。
白琴一臉笑意地往前走去,下一瞬,池塘邊一把複古油紙傘映入眼簾。
隻見靠近牆的位置,不知何時布置了一把遮陽傘,竹製的休閒躺椅,還有胡桃木打造的複古小茶桌。
此時,一個身著紅裙的女人,正坐在那兒吃著水果,喝著下午茶。
女人頭發烏黑,在紅裙的襯托下,皮膚白皙細膩,五官深邃精致,猶如畫裡走出來的古典美人。
輕鬆愜意的模樣,仿佛她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在她的對比下,白琴反倒像是一個突兀的外來者。
白琴一愣,也不知怎麼的,幾乎是本能地往後縮了兩步,將自己的身影藏起來。
她是知道,這片彆墅區,好幾棟彆墅的戶型設計,都是差不多的。
再看四周,有點兒熟悉又有點兒陌生的彆墅。
她不會走錯家門了吧?
就在白琴心中驚疑不定的時候,這時,身後傳來了“嗒嗒嗒”的腳步聲。
一道少女甜甜的聲音在白琴身後響起:“這位大媽,你是過來應聘的嗎?”
白琴被嚇了一跳,連忙回頭,便見一位小女孩站在她的身後,好奇地看著她。
小女孩很瘦,但五官精致,雖然還沒完全長開,但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
白琴看著她的臉,總覺得這小女孩長得十分眼熟。
還有她身上的裙子,更像是在哪兒見過似的……
白琴愣愣地看著小女孩,一時之間怎麼也想不起來這小孩到底像誰,她到底在哪兒見過這裙子了。
她隻好一臉茫然地重複道:“應聘?”
“對啊,我們還缺一個會做中餐的煮飯大媽。”小女孩道,“這邊是主樓,是我和媽媽居住的區域,沒有經過我們的同意,你這樣的傭人是不能隨意過來哦,這是我們家的規矩。”
說著,小女孩對身後喊道:“麗莎,應聘的煮飯大媽來了,你過來把人帶去下去檢查一下,看看合不合格,順道好好教教她什麼叫做規矩。”
白琴呆呆地聽著,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她居然會被人當煮飯大媽……
還有麗莎這名字,怎麼有點兒耳熟?
在沈惠惠指點下剛剛學會製作奶茶的麗莎,聽到沈惠惠的聲音,匆匆趕了過來。
當看到站在沈惠惠身旁的人之後,麗莎一驚,手裡的牛奶都差點掉了。
“白、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