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一筆線條就畫歪了。
抑鬱多年,她的身體早已經被折磨得骨瘦如柴,更不用說手腕上還有傷。
以她現在的狀態,能拿筆就不錯了,根本沒有腕力進行細膩的創作。
看著紙上歪曲的線條,白畫臉色一變,再次提筆畫了起來。
第二筆比第一筆還要更加歪曲!
白畫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手指緊緊攥著筆,再次畫出第筆,第四筆……
眼看白紙上扭曲的線條越來越多,這張紙很快會變得跟之前的畫紙一樣。
沈惠惠立即道:“這樣坐著好累啊,白畫,我可以換一個姿勢嗎?”
白畫聽到沈惠惠輕聲細語地叫自己的名字,漸漸回過神來。
她抬起頭,映入眼簾的就是沈惠惠雙手合十,略微有些抱歉地對她道:“對不起啊,我從來沒當過模特,沒有經驗,我這樣一直換姿勢,是不是不大好啊?”
“你……”
“畫畫和照相好像不大一樣,照相坐一下就好了,畫畫要坐好久。可是我連照相都不會,第一次照相的時候,嚇得差點兒尖叫出來,還以為攝影師在捉鬼呢!”
白畫還是頭次聽到這種說法,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沈惠惠的話吸引了,在紙上用文字書寫道:【怎麼會認為攝影師在捉鬼啊?】
“你去過照相館嗎?”沈惠惠問道。
這年頭照相還是很稀罕的一件事,農村裡長大的孩子,這輩子都沒見過相機,更不知道照相館是什麼。
但白畫是在京都長大的,照相館對她而言,早就不新鮮了,她甚至還買過好幾台相機,都是國外進口的大牌好物。
【去過啊。】
“照相的時候,白光一閃,眼睛被一晃,之後有幾秒眼睛看不見,是不是?”沈惠惠道。
【那個是閃光燈晃到眼睛,一會兒就好了。】白畫寫道。
“我沒見過啊,所以被嚇了一跳。”沈惠惠道,“要是有那種相機,拍照的時候不用閃光,也能照清人臉,拍照的時候,自動把我的皮膚變白一點,臉變得圓一點,頭發可以隨機選擇長短,甚至五顏六色都有,拍完後,立刻就能看到照片效果怎樣,好看的留下來,不好看的刪掉重新拍。然後把好看的照片發給我的媽媽,讓她隨時能看到我在哪兒,我穿什麼衣服,我身邊的景物是什麼模樣,就好了……”
白畫還是頭次聽人對照相機產生這樣的暢想,隻覺得又新奇又有趣:【你這是想讓照相機幫你化妝,幫你燙頭,還要像電話一樣,隨時把你的照片直接同步傳遞出去?】
“對對對,就是這樣!”沈惠惠連連點頭。
【這種相機我還沒有見過,以現在的科技水平,就算是海外最發達的國家,生產出來的相機也沒辦法做到這一點,不知道未來可不可行了……】白畫寫道。
“肯定可以的!而且光是給相片化妝哪夠,最好能把我的動作神態,動起來的樣子都拍下來,就像是拍電視劇那樣,但是我想看到的,不是現在這樣的我,而是我想象中,變美之後的我。”
把你變成自己想象中的模樣……
白畫細細咀嚼沈惠惠的話,隱約間隻覺得有一扇全新的大門出現在她眼前,推開這扇門,後麵將有一個閃閃發光的世界。
白畫忍不住問道:【你還有類似的想法嗎,都跟我說說可以嗎?】
“當然可以啊。”沈惠惠說著,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神情,“不過我得開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白畫道。
“我的這些想法,其實都是我以前做夢,夢裡想的東西,除了照相機之外,還有很多很多。我可以一個一個地講給你聽,你則要教我畫畫。”沈惠惠道。
【教你畫畫?】白畫一愣。
“對啊,我想看到健康的自己長什麼模樣,現在又沒有那樣的相機實現我的夢想,隻能通過畫畫實現了。”沈惠惠道。
【畫畫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打好基礎後,經過長年累月的練習才能夠磨出水平,你是個學生,有自己的課業要上,從頭開始學畫畫會很辛苦。】白畫道,【你想要看什麼樣的自己,我都可以幫你畫出來。】
沈惠惠聞言,麵露苦惱之色:“這樣坐著站著的,麻煩你沒問題,但彆的時候就不大好了吧。”
【彆的時候?】
“比如我健康狀態下,吃飯的樣子,上廁所的樣子,洗澡的樣子……總不能都麻煩你幫忙畫吧。”沈惠惠道。
白畫沒想到沈惠惠會提出這麼奇葩的要求,果然是想象力非常豐富的人,總能說出意想不到的答案。
沈惠惠見白畫沉默,主動道:“你要是答應的話,我們現在就開始學畫畫,一邊學一邊給你講?”
【行吧。】白畫無奈答應。
沈惠惠自然而然從白畫手中,把筆接了過去,輕描淡寫地將那畫得扭曲的畫紙翻篇,重新展開了新的一頁。
白畫說的沒錯,繪畫是一件十分枯燥,需要十足耐心的事情,尤其是沈惠惠這種空有想象力但沒有基礎的人,乍然踏入這個領域,猶如一匹橫衝直撞的野馬。
表麵上嗯嗯啊啊地順從,十分乖巧聽話,手中的筆卻有她自己的想法。
奈何她說的“故事”實在是太動人,太好聽了。
能自動美顏的相機;出門不用帶錢包,露出臉就能自動扣款;指紋能開鎖;千裡之外也能視頻通話……
一開始聽沈惠惠描繪美顏相機,白畫隻是覺得新奇有趣。
但伴隨著越來越多的東西被沈惠惠一一描繪出來,白畫越聽越心動。
尤其是能收納千萬本電子書的閱讀器,還有能隨時自由創作擦寫的電子手繪板……
真是恨不得下一刻就擁有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