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做銀魚蓴菜湯呢?”荔枝歪著腦袋坐在一邊的小板凳上,看起來憨態可掬的。
趙媽媽說道:“這東西說金貴也沒有那麼的金貴,就貴在吃蓴菜的那點鮮味上了,野味嘛,偶爾給寶玉和老太太嘗一嘗,也是吃個趣兒。”
……行吧,趙媽媽你是不知道後世那些好銀魚多少錢一斤吧。
荔枝在內心感歎了一番封建階級的**程度,然後便愉快地和趙媽媽一起研究怎麼樣才能夠把蓴菜銀魚湯做的好吃了。
蓴菜這等東西,賈府一般是不會備著的,大廚房那邊日常是大魚大肉山珍海味,但是像這樣的素食,反而備的不多。荔枝曾經也暗自揣測過,估計是因為賈家武功起家,習武之人嘛,吃飯的習慣肯定是肉食為主,結果傳到現在,賈家的行伍之人沒有了,但是吃飯的習慣是一直都沒有變。
肉食吃多了不僅膩得慌,對身體也不好。荔枝前世是個蘇州人,哪怕是重活了一世,吃飯的口味也不是那麼容易變的。所以這次有機會,乾脆搗鼓著趙媽媽一起來做點偏素的湯品。
“這銀魚倒是有,蓴菜也備下了,”趙媽媽看著大廚房送來的蓴菜,皺著眉頭,“隻是這菜是怎麼個講究?你可知道?”
荔枝麵對趙媽媽的問題,一點兒都不怯場,她伸手在筐裡麵撈起了一根蓴菜,略微掐了掐,然後很乾脆地說道:“蓴菜自然也是嫩一點鮮綠一點的更加好吃,想要分辨也容易,用指甲掐一掐便曉得了。”
於是趙媽媽便也坐了下來,開始和荔枝一起挑蓴菜。蓴菜本身帶著點粘液一樣的東西,摸在手裡麵感覺滑滑的,荔枝人小,本來是在用心地挑,隻是十次有八次,那蓴菜總會從她的手裡麵滑下去。
趙媽媽看著荔枝憋紅了臉,和蓴菜做鬥爭的樣子,隻覺得這小丫頭當真是有些好玩。於是趙媽媽便說道:“行了,左右也剩不了多少,你去把銀魚收拾一下吧。”
荔枝如蒙大赦,趕緊洗乾淨了手,將那些銀魚給略微收拾了一下,接著又在砧板上麵,將銀魚略微切了切。
她動作麻利,很快就切好了,見一邊還有些豆腐,荔枝隻覺得有點手癢。她想了想,便拿起了略小一點的菜刀,將那豆腐全都切成了絲,一時間手底下刀使得飛快,豆腐凝而不散,荔枝聚精會神的,沒有注意到一邊的趙媽媽正在看著她。
趙媽媽也是頗為驚訝——原本以為荔枝隻是略懂一點,畢竟這丫頭年紀不大,能學到的也有限。隻是看荔枝這一手切豆腐的刀工,趙媽媽又不確定了。
切完了豆腐之後,荔枝將豆腐放進了一邊的水碗裡,輕輕地震了震水碗,那豆腐絲兒便在碗裡麵蕩漾了開來,一點兒不斷不說,難得是大小也算是均勻。趙媽媽看了一眼,讚歎道:“你如今力氣小,還握不好刀,等年歲再大一點,光憑這一手刀工便很是有用了。”
荔枝頗為受寵若驚,畢竟趙媽媽平日裡是不可能一口氣說這麼多話的。今天說了這麼多,看來是對自己切豆腐的時候表現出來的刀工很是滿意。
“你爹教的很好,”趙媽媽輕歎了一聲,“也罷,你就跟著我學吧。”荔枝立馬就明白了,趙媽媽這是願意收下自己這個徒弟了,她高興得很,十分有眼力見兒地說道:“我來燒火!”
因為荔枝多切了一些豆腐,這蓴菜銀魚湯便成了蓴菜銀魚羹,趙媽媽用小碗盛了,有意再考考荔枝:“光有羹湯無甚樂趣,你既然刀工好,可會雕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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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賈寶玉也依舊是一個賴在賈母懷裡麵打滾撒嬌的寶寶,當荔枝提著小食盒回院子的時候,就聽到房間裡麵的賈寶玉在和賈母耍賴的聲音。
荔枝:……
不是她對賈寶玉有什麼意見,隻是荔枝真的沒有見識過這樣的男孩子,賈母也這麼大年紀了,難道沒有聽過一句話,叫溺子如殺子嗎?隔代親也不是這麼個教法兒。
就在荔枝胡思亂想的時候,正好有個容貌豔麗的大丫鬟出來了,那丫鬟見了荔枝一副憨憨的模樣,便和之前的鴛鴦似的,忍不住伸手先在荔枝的臉頰上掐了一把:“你這小丫頭,看起來倒是憨憨的討喜。”
荔枝已經習慣了,她任由那大丫鬟掐她的麵頰,嘴裡麵含含糊糊地說道:“姐姐可彆掐我的臉啦,今兒趙媽媽做了個新的菜,不敢貿然拿給老太太和寶玉,姐姐要是得空的話……可要嘗嘗看?”
晴雯愣了一下,她鬆開了荔枝,看了一眼她手裡麵的小食盒:“你去給趙媽媽幫忙?倒是有點膽量的。也罷,左右我現在無事,走,跟我到我房裡來。”
荔枝點點頭,乖乖地拎著食盒跟在了晴雯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