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捂著心口,滿臉的驚嚇,半晌後才回過神來:“可人姐姐,你可嚇壞我了。”
“你在做什麼?”可人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皮子淺的,不過是一些賞賜,也值得你翻來覆去地看。”
說著,可人還用手指頭戳了戳荔枝的腦袋。
荔枝露出了一個憨厚的笑容來:“實在是窮怕啦,以前在家裡的時候,莫要說這些銀錢了,我連銅板都難得見到一個哩。”
“等你日後做得好,能夠升上去了,就不會把這些東西放在眼裡了,”可人隨口說了兩句,便提出了自己來這一趟的正事兒,“這兩日寶玉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開始看起書來了。”
荔枝心理素質賊好,聽到可人說這話,也跟著擺出了一副驚訝的表情來:“是嗎?那可真的是阿彌陀佛了,我們家這位公子什麼都好,這開始讀書了,就更是完美無缺了。”
可人:……
“你莫要給我在這兒裝糊塗,”可人哭笑不得,她小聲地說道,“你那日,是不是和寶玉說了些什麼?”
荔枝打定了主意,死都不會認賬。她歎了口氣說道:“可人姐姐,這話真的是沒道理的很,這天天人來人往的,和寶玉說話的人多了去啦,怎麼就會隻有我一個人呢?”
“再說了,我不過是個三等的小丫鬟,能夠勸寶玉什麼呢,”荔枝像模像樣地歎了口氣,“真要說有什麼,我也就是和寶玉說了一下從前家裡麵的光景吧,許是寶玉有什麼觸動也說不定。”
可人半信半疑地看著荔枝,一時間不知道荔枝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荔枝低眉順眼的,任由可人打量——她實在是太精通說謊的藝術了,七分真三份假,絕對不會讓人懷疑的。
“……寶玉這兩日用功看書,倒是叫二老爺和二太太都十分高興,”可人慢慢地說道,“如果寶玉能夠從此就改好了,那確實也是功德一件。這要是讓二老爺和二太太知道了,是誰在背後勸導的,一定會重重地賞她。”
說著,可人還看了荔枝一眼。
然而荔枝根本就沒有想著攬功,她隻是附和著點頭:“要我說還是寶玉自己上進,這就是最好的事情,我以前也聽我爹說過,興趣是最好的老師。”
可人深深地看了荔枝一眼,最後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你倒是個通透的。”
荔枝嘻嘻一笑:“姐姐可還有事情?若是無事的話,我要去找趙媽媽啦,我今日約好了,要和趙媽媽學做點心呢。”
可人應了一聲:“去吧,仔細著點,不要惹趙媽媽生氣。”
荔枝脆生生地應了一聲,緊接著便跑出了屋子跑遠了。
可人站在屋子裡麵想了一會兒,最後一轉身,去了媚人的屋子。沒人知道她們兩個大丫鬟在裡麵說了些什麼,不過等可人出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倒是十分的平靜,就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樣。
荔枝一路跑到了小廚房,趙媽媽還沒有來,荔枝便先開始做準備工作。她將用來揉麵的案板給拿了出來,擺在了台麵上,緊接著又篩起了今兒要用的麵粉。
等趙媽媽到了的時候,就看到荔枝坐在小板凳上,小小的人托著一個大大的篩子,吭哧吭哧地悶頭篩麵粉。
荔枝聽到背後有動靜,一回頭就看到了趙媽媽。她衝著趙媽媽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來:“趙媽媽,你來啦。”
“嗯。”趙媽媽向來話不多,她從衣襟處抽出了手絹,擦了擦荔枝的鼻尖。荔枝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臉上沾滿了麵粉,此刻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小花貓似的。
趙媽媽檢查了一下麵粉,眉眼略微舒展開來:“篩的可以了,不用再篩了。”
荔枝這才將篩子給收了起來,做完了這些之後,她蹬蹬蹬跑到了趙媽媽的身邊,一雙黑黢黢的眼睛晶晶亮:“趙媽媽,今兒咱們要做什麼呀?”
“不教你做難的,我們先從最簡單的點心開始,”趙媽媽說道,“你現在人小,揉麵的力道不夠,就是想要做那難得,也做不來,還是等人再長大一點。”
荔枝沒有反駁,隻是點了點頭,一副十足的乖巧模樣。
趙媽媽看她伶俐卻聽話,心裡麵更添了幾分喜愛:“今天要做的不難,你要學的,其實是這個當中的量要怎麼把握。”
說著,趙媽媽衝著一邊的盆子努了努嘴:“去,把那個拿過來。”
荔枝跑了過去,她拿起了那個盆子的同時也往裡麵看了一眼,隻見盆子裡麵是準備好的酥油。
趙媽媽從荔枝的手裡麵接過了盆子,她又挑了糖和鹽,擺在了盆子的兩邊:“這點心最關鍵的地方,就在於你能不能控製好調料的配比,糖和鹽都是最基礎的,我先加一次,你在旁邊看著。”
說著,趙媽媽便將糖和鹽全都加到了放著酥油的盆子裡。荔枝站在一邊眼巴巴地看著,心裡麵開始飛快地估算。
放了好多糖啊,感覺做出來會膩得慌。不過荔枝轉念一想賈府的正常口味,反而又覺得正常——恐怕人家就愛這一口甜膩膩,清淡的偶爾吃一吃也就算了,老做清淡的,怕是主子要不高興。